何烨看着她,“你真可怕。”
季舒笑了下,站起身拍了他,“那你可后悔晚了。”
远峻实业骤然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高层都是李宗明的旧部,自然有不服气的,没有消极抵抗,反而联合其他人试图让局面彻底停摆,并认为中层也是他们这些高层提拔,总部得忌惮着他们这些真正在做事的人。
然而不知是哪个环节泄了密,那位高层很快就被人事约谈,当天便离开了公司。
风云突变后,那位刚上任不久的总经理都未在公司出现过,他的痕迹却是无处不在。对着反对者的离场,众人都嗅到了大势已去的意味。
身处其中的旁观者仍觉得快到恍惚,下意识认为涉及最高管理层的人事动荡,需要长久的布局,以及日积月累的权力转移。但现实却是如此简单粗暴,瞬间就让看似铁板一块的利益团体给瓦解了,实干家的想法没阴谋家那么复杂。
然而其中每一个环节的构建,对信息的敏锐洞察,以及推动执行的能力,才是稀缺的。
得益于老板的雷厉手段,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手下人得以迅速地开展工作。此前的准备到位,季舒的行程排满,忙到脚不沾地。见不同的人,讲很多的话,一天结束之时都已是深夜,人都快散架。
可周日的头疼不像是空穴来风,季舒觉得自己发烧了,她没有买温度计测量,只感觉身体处于低烧状态,背部的肌肉一阵阵的酸痛,歇下来时,骨头缝都在疼。
她白天轮番喝着维C和咖啡,足以清醒地谈事,晚上睡前吃药,夜里热得将被子踢开,醒来时一身的汗。一夜的睡眠不足以让其彻底恢复,但不至于被打倒,第二天仍能坚持着完成所有事。
但季舒还是被上司发现了身体不舒服,三人一同去远峻实业开了会,回酒店下车时,她一阵眩晕,踉跄了下。
吴朗像模像样地赶紧来扶她,她烦得只想让他去死。
今天晚上是跟大客户的应酬,虽不是她的客户,但却是她一直在联系远峻实业这块业务的负责人,将客户、业务负责人与营销部进行联结,业务实现了平稳的过渡。
白日的工作重要,晚上的应酬在某些情形下,是更为重要的。特别是这个阶段,一场应酬局不参加,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就会被人抢走。应酬也不是酒席,添把椅子谁都能坐上桌。
吴朗关心着她,“季总,你这发烧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别逞强,身体最重要。”
季舒笑着回了他,“没有,我挺好的。”
“下午开会时就觉得你有点不在状态,这个季节流感严重,还都是病毒性的。你还是赶紧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工作呢。”
正走至大堂,吕志强停下了脚步,看着面色的确有点虚弱的她问,“你还好吗?”
季舒认真地点了头,“没问题的。”
吴朗皱了眉,“晚上的应酬,你是要拼酒的。你这状态,酒是肯定不能喝的。还是身体要紧,可别不注意,而且酒局还挺重要的。”
身体不舒服,人的耐心极度缺乏,季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闭嘴,可她没搭理他,看向了上司,“吕总,我这可以的,石总那边是我在联络着,他今天下午还提醒我,一定得去,他等着灌我酒呢。”
“只要有吕总在,谁去都一样,他可得敬吕总一杯。”吴朗同上司建议着,“这场应酬局很重要,容不得有差错,我这可以随时顶上。”
看着这两人,吕志强一时没说话。
自己已经明确表达过意愿,季舒也不会再说什么,等着上司的决定。肾上腺素的上升让人更为精神,身体的疼痛感似乎都释缓。眼神随意往大门口看去时,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身的正装,神情严肃地同身旁的人说话,大概率是在布置工作任务。他严肃时眉眼间会有轻微的不耐烦感,说话语速很快,脚步也未慢下,旁边的人跟着他的节奏不时点着头。
每天都是兵荒马乱,季舒都快忘了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她此刻看见他,觉得他无比陌生。
方恺感受到目光的注视,抬头看去时,就看到了她。她身着灰色大衣,头发被挽起。她虽然在看着自己,但眼神没有任何的凌厉感,没了力道,更像是在发呆。毫无攻击性,很不像她。
被他发觉了自己的目光,季舒没有笑或是打招呼,收回视线,她先跟上司说了句,“老板来了。”
吕志强转身向门口处看去,而老板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他笑着赶紧迎上,“方总,这么巧,现在能看见你都不容易,很忙吧。”
“是有点忙。”方恺同他打了招呼后,看了站在他身后的她,她再看向自己时,已是带了礼貌的笑意,“怎么了,在这杵着不动?”
她没开口,站在她身旁的人已经率先走上来同他问好。而她稍慢了两步,没开口,只是点头示意了下。
被老板问起,吕志强如实回答,“小季身体有点不舒服,晚上还有应酬,我正纠结要不要让她去。”
方恺看向了她,她的有点不舒服被人发现时,应该是人很难受了。面色上看不出来,只是眼神暴露了她的无力。他知道,她的忍耐力很强。
方恺还未讲话,另一个人就开了口。
“今天晚上的应酬挺重要的,是个大客户。季总这还发烧了,还是身体要紧。”
方恺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搭理他,开口问了她,“不舒服吗?”
季舒向他笑了下,盼自己给他干过活的情面上,他可别捅她一刀,“还行的。”
“那能坚持就坚持下。”方恺看向了吕志强,“应酬上临时换人不太好。当然,这由吕总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