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接着道:“泄密的捉生将和吐蕃那些将领都已被处死,不会有人知道裴止曾经是吐蕃的细作。我也上报了朝廷,他被困在吐蕃敌营依然心向大唐,此次能大败吐蕃,离不开他的情报。”
秦烈这么做,裴止日后无论是想要回到长安,还是留在边境建功立业,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杜知微怎么能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神情动容,靠在秦烈怀里,长长舒了口气。
半晌,她又抬起头来,神情却有些犹豫,“我想。。。”
秦烈:“夫人但说无妨。”
杜知微慎重道:“如果裴止愿意,我想将他留在幕府,亲自教养。”
秦烈思虑片刻,点了点头,“你若是想好了,我没有意见。”
说完,他又顿了顿,愁道:“但是秦致…恐怕她是要大闹一场的。”
秦烈想着便有些头疼,他捏了捏眉心,抬眼正好对上杜知微的眼神,她默默看着自己,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秦烈无奈笑道:“好好好,夫人既然发话了,我一定拿下。”
杜知微脸上的愁色终于散了,她扑哧一笑,整了整秦烈的衣领。“大将军言出必行,我只用等你的好消息了。”
二人耳鬓厮磨,又说了一阵话,杜知微才送走了秦烈。
她静静地在房间站了一会儿,拿起帷帽,走出了房门。
侍女惊讶道:“夫人?您身子还没好全,怎么不好生歇息呢,这是要去哪儿。。。”
杜知微笑了笑。她将食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打断了侍女的话,“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不必惊动将军。”
虽已过了晌午,高悬的赤日没那么毒辣,但在毫无荫蔽的荒漠上,就连吹过的风也带着灼热的气浪,让人口干舌燥。
杜知微戴着帷帽,远远便看见那个缩成一个小点的背影,固执地蹲在原地。
她停在裴止身后,开口道:“你是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没有回应。
裴止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坐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块坟。
杜知微也并不气恼,“我还以为那日你已听进了我说的话,才会愿意安葬你的母亲。”
“怎么,你是改变心意了?”她了拍衣裙上的尘沙,平静道:“你就这么把你阿娘留在这儿,任她受这些误解屈辱?”
裴止终于动了动。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阴冷:“当初辽城陷落,裴守仁他弃城而逃,是他丢下了我阿娘。”
杜知微缓缓道:“你说的不对。”
裴止恶狠狠地看着她。
杜知微面不改色,“裴守仁不过是听信了副将的谗言,一切责任都在副将,这是朝廷的判决。你说的,没人会信。”
她仿佛觉得说的还不够,继续道:“只要你人微言轻,事实就不会被改变。裴守仁依旧在长安任职,你母亲死于战乱,不被家族接受,什么都不会变。”
裴止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他闷声道:“按你说的做,我就能改变事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