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到了永福殿,查看宫人布置得怎么样了。
有父兄不着痕迹地帮着说服,她的两个崽崽终于答应不再睡一起了。
最终让孩子下决心的,是贺行川的话:
“你们娘亲打小就自己睡,从来不要你舅舅作伴。这倒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胆子大,也喜欢自己布置住处。”
龙凤胎本能地觉得,他们一起睡给人胆小的感觉,那可不行。转念再一想,分开后可以自己布置住处,把好些宝贝藏到自己的地盘儿,实在是美事一桩。况且说是分开,也还是在母后宫中,识字描红还要在一起,真没什么好犹豫的。
于是,他们的娘再度提起的时候,便都爽快地点头,商量了一番,暮安自告奋勇住到永福殿,要是不舒坦就再换。这完全是因为要照顾姐姐,不让姐姐折腾。
有这样两个精灵在身边,贺兰悠真没工夫生无聊的气。
萧灼那边都顾不上细究兰悠的话,静坐片刻,回了两仪殿,唤来闻溪,“付才人的胎相,你仔细问问太医,一两日了结此事。”
若是想保付明萱的胎,自然不是一两日能见分晓的,闻溪会意,恭声称是。
迟一些,付总督进宫求见,萧灼问常久福:“对付才人的处置,可传旨到各处?”
“回皇上,还没有呢。”
“加一条,降位淑女。”萧灼顿了顿,“至于西域总督,朕忙着,没工夫见他,你将今日的事跟他说说。”
“是。”
付明萱没能再回醉霞轩,直接被宫人带到静雪轩。
至于她的家当,内务府的人会替她打理。被这般严惩的嫔妃,搬家时一事一物都要经过仔细检查,本有的金银细软能给留下一成就算不错,不合现今位分的一概扣下,留待请示过常久福、卢久安之后再做安排。
本就不安生的人,再没了出头之日,留给她那么多银钱,与帮着她继续作妖有何差别?
也正因此,在宫里昨日风光得意,今朝潦倒落魄的例子比比皆是。
付明萱刚到静雪轩,便跌坐到桌前,伏案痛哭起来。
如珠、葛金这两个陪嫁的人,也随着她失了指望,却是有苦不能说。说白了,没当即把她们发落到慎刑司就不错了,当然这也是看在龙胎的份儿上,等这一胎有了着落,伺候完月子,她们只有服役、去做苦差的下场。
两人看着付明萱,一个字都不想说,默默地将床榻收拾出来。
哭着哭着,付明萱不舒坦起来,护着腹部起身,脚步轻飘飘地去往寝室,“我不舒坦,去请太医。”
如珠、葛金一言不发,将人扶到榻上。
“被褥是这里原有的,大概有些潮,您不如撑一阵子,等内务府送东西过来。”如珠说。
付明萱倚着床头,瞪她,“我要你去请太医!不论如何,我肚子里有皇上的孩子,不舒坦了连太医都不能请么!?”
如珠站着不动。
葛金不卑不亢:“擅长妇科千金的就那些,在昭阳宫不都给您诊过脉了?到这当口,您倒是要奴婢们去请谁?谁敢来给您看诊?”
“你……”付明萱气得脸煞白,指着她的手微微发抖,“贱蹄子!我刚落魄,你就急着甩脸色给我了?”又转向如珠,“还有你,怎么成了闷嘴葫芦?哑巴了?”
葛金再没了惯着她的耐心,“您若是觉着我们服侍不周,等下我们自会跟内务府的人说,自请前去慎刑司,叫他们另外安排伶俐的人来当差。”
付明萱被噎得说不出话,一时间万般恼恨在心头,蜷缩起身形,将脸埋在膝上,继续哭。
这次没哭多会儿,常久福就来宣旨,刻意用语气强调了皇帝追加的降位淑女这一条。
付明萱瘫坐到地上。
常久福刚走,闻溪又到了。
付明萱一看到她,不自主地想起自己被这人盯着抄经、学规矩的时日,心里发寒,下腹也一阵阵发凉、酸痛。
“姑姑,我不舒坦,真的不舒坦,能不能帮我请太医来?”付明萱面露痛苦,怯怯地问。
“不舒坦自然要请太医,”闻溪语气柔和,“再如何,皇上也顾念着子嗣,这不就派奴婢来照顾您了?”
付明萱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