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葳蕤,蒲苇漫漫。
今从万千蒲苇中折下一枝。
置于古朴器瓶之中,放于禅椅之上,融合天地广阔之秋景。
蒲苇纫如丝,秋风多解意。
赏花,也赏己。
不负袁公言。
其四:
梦中戚戚,偶听雨声。
思来“秋雨裹雪苇,芦草荡悠悠”一景定然美绝,若此时掀被披衣,研墨作画,定能留下秋朝胜景,或能青史留名!
可叹炕床安暖,清晨清寒。
原念偷睡片刻便起,不觉昏天暗地。
骤然坐起时,推窗只见雨过天晴。
天地间只剩惶惶无聊之景象。
心碎。心碎。心碎。
今日不饮温酒,以示惩戒。
…………
第40章
白绫一事,令谢庭钰深受打击。
他让棠惊雨离得远远的,不再去见她。
他甚至给身边的人下令,不准在他面前提到任何有关“棠惊雨”的消息。
她在芦雪庵爱做什么做什么,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既然后天的世俗桎梏可以被打破,那么先天的情欲也能自控,他早晚有一天能做到对她毫无波澜。
届时天地之大,她爱去哪里去哪里,别来他的谢府,别再来寻他,大家分道扬镳,江湖不见。
谢庭钰只觉自己心如磐石般冷硬,初初几日适应良好,寝食正常,上值正常,心情正常,一切正常。
直到第七日。
他坐在如玉书斋练书法,随手取来一副书贴临摹。
书贴洋洋洒洒,词句里描绘的是某一年的元夕佳节盛况。
他凝神静气临摹着,忽然写到“宝檠银钰”四字时,霎时顿住,无知无觉地笑道:“蕤蕤,过来写我的名字。”
回音浅荡,无人应和。
他尚未反应过来,将紫竹毫笔搁在方砚上,起身往左隔间走去。
“又故意不理人是不——”
半掀湘妃竹帘,往里一瞧,寂寂空庭,只余秋日阳光斜斜落在整洁空荡的罗汉床。
炕几上摆放着的蕨草已枯萎大半,更显秋日寂寥。
他慢慢地放下竹帘。
回到书案前,提笔要继续往下写。
然而笔法混乱,静气全无。
颓然将紫竹毫笔扔进水盂里,蓦然一瞥,又看见笔架一旁的镂空松梅紫檀木桌屏,屏面是裁切的花笺,纸面上正正写着: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棠惊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