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敌,不一定是友,你应当更清楚。”十八岁的穆迩也从军三年了,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嗯。”穆迩当然清楚,可这个陆眠看起来并非不善,又执着不休,待明天说明来历,祝新蕴便拿他当友了呢?
听他语气淡淡,看来情绪并不高,莫顾也懒得再问下去:“祝新蕴有些头晕,姜清引说是神识需要休养,她们便先睡下了。”
穆迩初听担忧,后又放下心来:“她们那里不冷吧?”
“生着火呢,而且我加了一层结界,别人进不去的。”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陆眠,若陆眠真有不轨之心,也无法打破莫映天的结界。
“好。”
翌日,天尚未亮透,祝新蕴便迷迷蒙蒙睁开眼。昨日昏睡了一下午,晚上又歇得早,睡得餍足的她只觉通身舒畅,神清气爽。翻身坐起时,外侧的姜清引还贪恋地蜷在茅草榻上酣眠。
昨儿清引说她是个病人,非要她睡里面呢。
祝新蕴轻手轻脚起身下榻,拨弄着不远处的火堆。昨夜睡前莫顾给这火施了点小法术,即使一整夜过去,仍有火苗微微蹿动,这一下,火势又起了些,火光晃晃悠悠映在她的面庞,愈显柔和。
简单理了理妆面,祝新蕴悄声出门,打了水来梳洗。虽是寒冬腊月,这地下的天然井水却是温温的,并不刺骨,祝新蕴惊奇之余,又多打了些水上来为其余人备着。
这样忙活一通,天边逐渐泛白,视线亦清明不少。祝新蕴带着半身微寒入屋,烤了烤手,无聊之际,她开始回顾结界之术。
幸好,她俩前段时间的努力成果都放入了清引的小袋中带了出来,不然那训练场的结界要白研究了。
不过——
祝新蕴仰头环视,师傅的结界诶,肯定比苏家大小姐的更厉害吧。正好现在休养期间,她可以时时刻刻近距离观察莫映天的结界,没准儿就悟透了呢。
没错,就这么办!
才计划好,外头吱呀声响起,随即传来错杂的脚步声,看来他们二人都起来了。祝新蕴转头望向榻上睡得正香的姜清引,笑着摇了摇头,开门出去了。
来到屋后,穆迩和莫顾正盯着檐下几桶满满的水诧异,忽闻身后声响,一齐回头,只见祝新蕴已拾掇整齐,容光满面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早就起了?”穆迩上前一步。
“嗯,起了好久了,昨天休息得足。”祝新蕴笑答。
“这水是你打的?”莫顾在后问道。
“这不是起得早无事做嘛,便帮你们都备好了,”祝新蕴狡黠一笑,“不用客气。”
“你还是要多休息,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穆迩仔细观察她的状态,确认无虞,才叮嘱道。
“不碍事,我感觉现在很好。”祝新蕴打了个转,以示安然。穆迩着实担心过了头,离光散没有重创,她又能有什么事?
“你提前打水虽是好意,以后还是免了吧。”莫顾伸手试了试水温,微不可闻叹气:果然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怎么了?”祝新蕴疑惑,这话好似在说她好心办了坏事。
“这井水冬暖夏凉,刚打上来还是暖和的,你这样一放,岂不是渐渐变冷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祝新蕴快步上前,弯腰伸手点了点水面,又迅速缩回:真比刚刚冰凉不少。
她怎的如此蠢笨?
眼见着祝新蕴挫败、歉疚地一拍大脑,穆迩走至她身畔:“有火呢,烧一会儿就热了,挑水这样的体力活,叫我们来就行。外头冷,你既已洗漱好,就不要吹冷风了。”
祝新蕴心中愧疚消解不少,这两人,说话一冷一热,却都是在关心她,并无责怪,而屋里,还有个从不扫她兴的可爱清引。
“好,那我去看看清引起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