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最后一点怒意,他没道理还要躲。
陈家乐劝道:“你别去,我怕姜老爷子给你活吃了。”
老管家闻言,沙哑声音像刮过木板的枯枝:“陈家少爷,这样调侃长辈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温时熙看向陈家乐:“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陈家乐豁出去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反正惹急了姜家老爷子,陈家乐大不了出国躲两年。
温时熙认真道:“真没事。”
这是他和哥哥从小长大的地方,着实没什么好害怕的。
温时熙:“而且有些话,我也想和爷爷说清楚。”
陈家乐眼看拦不住,心里有点没底。
可既然温时熙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再拦。
一片欢快的乐曲声中,温时熙随老管家迈步离开,朝着内宅方向走去-
正值萧瑟的中式小院中,姜权宇穿过石子路,直直迈入正厅。
父亲正在和刘秘书商讨一份文件,见到姜权宇进来,将文件阖上,示意刘秘书暂时离开。
随着刘秘书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
两人对视片刻,姜权宇微微抬手,一边调整袖口,一边姿态睥睨,淡淡问道:“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厅内,两道本该相似的身影,一时格外不同。
姜敛:“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凌家供应商集体断供的事,是你唆使的吗?”
姜权宇闻言,看了看姜敛身后的方椅
他迈步,走到姜敛身边,继而越过那道微微佝偻的身影,随意坐在厅内的正坐上。
修长身影半靠着水漆靠背,透出一股格外高高在上的贵气。
就像他早已越过面前的父亲,坐上了姜家的交椅。
姜权宇淡淡道:“这种小事,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做过了。”
姜敛的视线随着姜权宇的动作,看向正厅台上。
明明身为父亲,却见姜权宇如此心高气傲,姜敛的神情渐渐阴沉了些。
姜敛:“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当年的工厂。”
姜权宇:“所以父亲当年,真的是在走私吗?”
姜敛轻轻咬牙,认真道:“权宇,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你母——”
姜权宇听着,快速抬手,打断父亲的话:“别说你是为了我和母亲。”
虽然小时候的许多事,姜权宇都记不清了,可他记得母亲总是给父亲打电话,问父亲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那年在巴黎,母亲死的那天,是哭着出门的。
因为父亲明明答应母亲到巴黎看她的演出,然后接妻儿一起回国,可姜权宇一个人坐在医院的停尸房等啊等,直到爷爷身边的秘书长赶来,母亲的尸体被火化,父亲都没有出现。
方椅上,姜权宇淡淡道:“这种话,父亲骗骗自己就行了。”
姜敛听着儿子的控诉,声调微高:“你根本不知道二十几年前,整个姜家有多难,如果不是我——”
“所以我已经打算,让你早点休息。”姜权宇纹丝不动,只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安静的中式厅堂,到处沉淀着古旧封建的味道。
可漆黑人影跨越辈分与年龄,将眼前人的一切牢牢握在手中。
姜权宇静静开口,在四下无人间宣布,当做给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颜面。
“下周我会正式发出通告,解除父亲在姜氏的所有职位与头衔,昭告董事会。你手中原本就没有姜氏的股份,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提出异议,也不会有股东为你说话,你可以直接死了这条心。”
姜权宇说着,微微仰头,口吻充满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