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道:“只子时末刻至丑时三刻、寅时二刻至七刻睡熟。”
又问了身体里的感受。
“疼痛难忍,比先前喝药时疼上几倍。”他详尽地道,“这里,还有这里,两处最疼。仿佛有小火持续地炙烤,烫熟皮肉。”
刘邈点点头:“这是正常。”
不过又道:“睡饱精神足,往后日子还长,郎君若是白日困劲上来,就莫要端克着了。”
“安神汤不能喝吗?”苍梧在旁问。
刘邈:“最好不要。是药三分毒,还可能跟后面的药性相冲。”
什么规矩家训,与医嘱比起来,孰轻孰重,崔沅不是那等迂腐刻板之人,颔首道:“我会尽量。”
不管病情如何,大夫最喜欢就是听话的病人。何况,这次治疗不仅于崔沅而言是转机,对刘邈来说,亦是机会。一个杏史留名的机会。
他收了桌上腕枕,凝重道:“今天开始用第一个方子。两天后,便接着换第二个,亦是最险重的一环,成不成的,便在此了。”
“郎君须得知道,眼下后悔尚来得及,开弓之后,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他虽说自己有六成的把握,但到底面对的是一条人命,不是纸上谈兵。
崔沅认真听完了。
“刘御医,”他道,“我无悔。”
敛襟肃容,郑重其事。仿佛宣誓。
他是三思而后行,无甚可悔。
刘邈不住颔首,“好,好,既如此……”
“自今日,某每个时辰都将记录郎君的脉案。”
“郎君且宽心,勿多思。”
崔沅既选择信他,自是十分地宽心。
却没法答应那后半句。
因心有所思,竟夕相思,无有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