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一次次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贾赦指着贾政暴跳,心里却真的有些软了。这个弟弟曾经何等骄傲,倍受父母宠爱外人赞扬,如今却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
“我的儿啊,你之是遭了哪门子霉啊!”贾母见贾政跪泣在地,心疼得不行,看见一旁的王夫人,恨得直扑过去又捶又打:“都是你这个狠毒的贱妇,都是你害了我的政儿!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脸面不要了,我的元春宝玉怎么办啊……”
“……”王夫人心虚地躲着,脑子里乱糟糟地。怎么会失败呢,明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小张氏应该小产大伤身体才对!难道真是天不予我?
骨肉亲情不顾?脸面不要?
这说的是谁呢?顿觉自己蠢透了的贾赦牙根咬得嘎吱响,眼直刺刺地瞪着跪趴在地上不起的贾政,一腔火气生生堵在胸口,半晌才甩手道:“就这一次,再有下回你我兄弟情断义绝!”
目光转向贾母,这是最后一次。
贾母心中一惊,手上一顿,顺势被扶了开来,愣愣地看着贾赦,心中凉成了冰,知道两个儿子这下是什么情份都没了!
可转眼,火气也跟着窜上来:不过是块肉!还没怎么样呢,他犯得着这么大兴罪责么?
她却不曾想到,小张氏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在她看来不过是块肉,虽有贾家血脉,到底不知是男是女,并没太过深厚的感情;可对贾赦来说,却是隔辈亲的延续了自己血脉的嫡亲孙子!是他大房的嫡长孙!
族老们看着妥协的贾赦,心中暗赞他心性宽厚。冷眼看向贾政时心中虽然不屑,可谁叫他有个即将走进皇宫的嫡女呢,尽管心里觉得有这么个母亲在,贾元春的位份不会高到哪里去,然而宫里是最不能按常理揣度的地儿……为了家族,他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那就将王氏拘在铁槛寺,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贾政,你可有异议?”
未等贾政应答,那个家中外嫁女儿受了王夫人连累的族人已不忿道:“留着她才是拖累娘娘呢。”
“胡说!只有我才一心为娘娘着想,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长着富贵心体面眼,谁得势就向着谁!大房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敢对我不敬,娘娘不会饶了你们的!”王夫人大梦初醒似地从算计失败的颓败里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要被关起来,还是被关到铁槛寺,什么体面都没有了还被扣上连累女儿的名头,满腹的愤恨不甘像火山般猛地爆发开来!
她挣脱了婆子的押制,冲向贾政,将还未起身的贾政直直压倒在地,双手抓着他的头发,脸面。“贾存周,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这个缩头乌龟,你敢拘禁我,你就不怕娘娘问罪……”
贾政猝不及防,又是脸朝地被压制,眨眼间脸颊脖颈处便被抓了好几道血痕,发冠衣裳更被撕扯得不像。
“快将她抓住!”“斯文扫地!”“成何体统!”众位族老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哪里容得一个女人在祖宗面前这般放肆。贾珍更是目瞪口呆,自此更畏了王熙凤两分。
“哪个敢碰老娘!”跟赵姨娘过招久了,王夫人也学了几分粗野作风。她扭腰挥手挡开几个上前拉她的婆子,不想贾政也回过神来,顺势起身将她一撞——
王夫人不防这么一撞,“砰!”地倒栽在地,头大力磕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淌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呆了!抓她的婆子本是奴才,更不敢碰她了。
“娘——”呆滞了大半天的宝玉大喊着跑过来,抱起她,慌得泪都出来了。“您怎么样?”伸手去捂她流血的头,“娘,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再坏,也是他娘啊!何况,她一直对他很好的。
“……宝玉。”王夫人茫然地看着哭得涕泪都出来的宝玉,疼痛让她清醒,可随着血液的流失,又渐渐觉得头脑晕眩,她直觉自己可能不好,手“啪”地紧紧抓住宝玉,定定地看着他:“好好孝顺老太太,好好照顾自己……娘对不起你……以后,要……读书……”声音渐消,眼神无力,手亦慢慢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