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从不是那种会随时煲电话粥的关系。
最初的结合,无非是一场基于各自诉求的冰冷交易。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在他听来格外漫长。
“喂?”电话接通了,白雪的声音果然传来。
“白雪,是我。林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感。
“……嗯。”
电话那端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询问,没有责备,只有等待。
“我刚从周书记办公室出来。”林川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仿佛在汇报工作。
“滨钢集团,郑卫国那边,尘埃落定了。人赃并获,他和核心骨干已经落网,后续司法程序会跟上。”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在积蓄力量说出最关键的那句话:
“我答应过你的事,关于白露的承诺。”
林川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
“周政民亲口承诺,会立刻启动白露的减刑释放程序。这是目前最现实可行的方案,他会亲自督办。”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长久的等待和渺茫的希望,让白雪几乎习惯了失望。
这突如其来的、实质性的进展,像一颗巨石投入深潭,瞬间击碎了她长久以来维持的平静表象。
林川甚至能隔着电话,感受到她那边猛然凝滞的呼吸。
几秒钟后,听筒里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仍然泄露出来的、短促的吸气声,紧接着是带着剧烈颤抖的、破碎的追问:
“林川……你……你说什么?减刑……释放?”
她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你确定?周政民……他亲口说的?他……他怎么会答应?”
“是的。”
林川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当着他的面确认的。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完成滨钢的任务,他启动白露的释放程序第一步。减刑释放是目前阻力最小、见效最快的路径。程序会立刻开始走。”
“……”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或疏离。
林川能清晰地听到压抑的、急促的、混乱的呼吸声,紧接着,那呼吸声陡然失控,变成了极力压抑却再也无法控制的、破碎的呜咽。
那声音仿佛承受了千钧之重后骤然断裂的琴弦。
白雪在哭。
不是委屈的啜泣,而是长久背负着巨石、被绝望浸透的灵魂,在骤然看到一丝裂缝中的光亮时,那种混合着巨大冲击、难以置信和汹涌释放的崩溃。
这哭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她在拼命捂住嘴巴不让声音彻底失控。
林川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听着这哭声,他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有完成承诺后的如释重负,有对白家姐妹遭遇的沉重感,或许还有一丝……
对这个名义上妻子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隐晦牵连?他沉声开口,语气是少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肯定:
“是真的,白雪。白露离自由,近了一步。周政民点了头,这事就有了转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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