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林川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她如此直接地说出来时,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茫感还是迅速席卷了他。
他看着白雪,那张清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平静,或者说,是一种强行维持的平静。
她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泪意和对姐姐未来的期盼,但看向他时,只剩下了完成契约后的坦然。
“当时说好的,一年为期。”
白雪的声音很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现在,姐姐马上减刑放出来了,滨钢那边你也给了交代。目标达成了。我们……我们这样结婚,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几个字,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林川心中那层他自己或许都未完全理清的混沌。
是啊,契约终止,各取所需。
他帮了她,她也按约定提供了身份掩护。
交易完成,两清。
离?似乎理所应当。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可那句“好”字,却像是卡在喉咙里,带着砂砾般的涩感,怎么也吐不出来。
心底深处某个角落,隐隐传来一丝细微的、陌生的牵扯感,是不舍?
还是对这份强行塑造的“关系”短暂消散的不适应?
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白雪见他沉默,以为他是默认,或者是觉得解脱。
她扯出一个近乎于无的浅淡笑容:
“手续我会尽快去办,不会耽误你任何事。这一年,谢谢……”“你”字还没出口。
“等等。”
林川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公式化的告别辞。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了几分。
白雪微怔,抬眼看他,带着疑惑。
林川的视线没有看她,而是落在了客厅那扇紧闭的窗帘上,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
他需要理清思路,更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自己,也暂时能说服她的理由。
沉默持续了几秒,他才重新看向白雪,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点近乎于公事公办的考量:
“这事,一年以后再说。”
白雪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林川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稳地解释道:
“白露只是启动了减刑程序,还没真正走出那道门。流程一旦启动,虽然希望很大,但并非全无变数。别忘了周政民是什么人,也别忘了滨钢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没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