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说,那我就豁出去了!最重、最急的,就两样!”
他竖起两根粗壮的手指:
“头一件,是厂子当初征地建厂那个补偿款!那时候郑国华刚来,为了赶进度,强行推了咱们老家属区那片地!”
“说好的补偿款,到现在都没给够!多少老工人,祖祖辈辈的房子就那么没了,拿到的钱还不够买新地基的!”
“好些人只能在外头租房,或者挤在亲戚家!这笔债,欠了多少年了!”
刘大柱说得脸红脖子粗,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马小兵忍不住插话,年轻的声音透着愤懑:
“就是!我爸妈那会儿就是被强拆的!他们说协议签了,钱拖着不给,最后给的数比当初承诺的少了一大截!找谁都没用!”
王德顺也沉沉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林主任,这事不假。当年闹过,被郑国华找派出所压下去了,还开除了几个带头的。”
“这笔钱,是压在老工人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不搬开,大家伙儿心里这口气就顺不了!”
林川的脸色沉静如水,眼神却锐利如刀,他示意刘大柱继续说。
“第二件!”
刘大柱的声音更大了,“就是工资!拖欠!没完没了的拖欠!”
“郑国华在的时候,厂子效益明明没差到那份上,可工人的工资就是发不及时!”
“每个月都拖,拖十天半个月是常事,拖一两个月也不稀奇!”
“说是厂里周转困难,可他和他那帮人,哪个不是吃得脑满肠肥?”
“工人们家里等米下锅,孩子等着交学费,老人等着看病钱!这拖欠的工资,林林总总也是一大笔!工人过日子难啊!”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刘大柱粗重的喘息声。
马小兵和王德顺的眼神里都燃烧着同样的憋屈和期盼,紧紧盯着林川。
闫秉炎在一旁也是面色凝重,他清楚这些问题的真实性,也知道解决起来有多棘手。
钱从哪来?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林川沉默了片刻,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郑国华案的复杂性和背后巨大的阻力,让他时刻感到山雨欲来,但眼前工人们最朴素的诉求,是最急迫的民生问题。
他不能让工人刚看到一丝曙光,又陷入失望的泥潭。
“征地补偿款不足,拖欠工人工资……”
林川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这确实是钢厂历史上欠工人们最根本的两笔债!”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三位工人代表焦灼而期待的脸庞,最后落在闫秉炎身上:
“民心不可欺,民意不可违。工人们流汗出力,养活了钢厂,到最后连基本的生存保障都成了问题,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林川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老闫,你立刻着手办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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