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耽误事儿,挑毛线织毛衣得花不少时间呢,前期筹备工作那么多。”高朕说,“你联系上了让她赶紧滚回来,我帮你一起骂她。”
“你是个明白人!”张大姐喊。
高朕都走到五楼了,张大姐还坐在楼梯口夸她,她一边回应一边拿钥匙打开了家门,客厅黑漆漆的一片儿,除了咚咚敲木鱼的声音,没其他动静了。
最近高彩霞老这样,有事没事儿就坐在客厅敲木鱼。
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晚上,还有时候是半夜。
但是清晨从来不敲,清晨她要唱经文,唱给高远和高耀祖,高耀祖的黑白照和遗物也被搬到了高彩霞的屋子里,和高远挤在了一块儿。
“你明天开始吃素半个月。”
高朕刚把客厅的灯打开,高彩霞就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话。
“我不。”高朕拒绝。
她必不可能允许自己成为下一个高耀祖,也不会让高彩霞插手她的人生。
“让你吃素是为了你好。”高彩霞依旧闭着眼,“洗洗你身上的浊气。”
“我不懂你说的浊气是什么玩意儿。”高朕说,“反正我要营养均衡地吃东西。”
真是搞笑,这次是吃素下回是不是还得喊她辟谷呐?跟高耀祖似的饿得两眼昏花倒地板上?高彩霞奇怪的精神世界高朕管不了,但肯定不会让自己被她同化。
高彩霞猛地睁开眼:“我说话你不听是不是?你瞅瞅你这什么犟脾气,高远要是没病死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你能活着是你爸和你弟的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犟!”
都憔悴成这样了,还有精力骂她,高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还嘴,怕把高彩霞气厥过去。
是命呐,人命。在生死面前,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劝了自己一通后,高朕果然平静了很多,她把沉甸甸的“童年”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径直往洗手间走。
洗头的时候,回想起快乐的一天,还美滋滋儿地笑出声。
差点把沐浴露当成洗发水挤在头上。
而当高朕洗完澡出来看见高彩霞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并且能破坏的都破坏了的时候,高朕太阳穴都充血了。
裹着浴帽的湿发在脑袋上越来越重。
她呆滞地望着那一地残骸许久。
所有小玩具能拆的零件尽数被拆除,堆在地上像垃圾,那两幅画也被撕成渣渣碎了一地,高朕甚至在凌乱中看到了景萧画上的签名,两个字都分开了。
就连那个斜跨包,都被剪成破袋子。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这是哪个男孩子给你的吧?”高彩霞三角眼一瞪,“我说了不准你跟任何男孩子来往,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关你什么事啊?”高朕眼里开始充斥着泪水,“你把你儿子逼死了又打算转移目标开始逼我了是吗?”
“放屁!”高彩霞吼,“你爸是因为你死的,就是你命……”
“我不信命。”高朕打断,“他们的死跟我无关。”
高朕是跑了好几趟才把地上的东西搬进了房间,高彩霞一直坐那儿嚷嚷,期间还拿木鱼棍敲了高朕两下。
索性这一棍不是很疼,高朕没理会,她要是跟高彩霞动真格打起来,能一掌把骨瘦如柴的高彩霞推地上起都起不来。
忍着吧,忍着,反正也忍了四年多了。
况且高朕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些被毁了的“童年”上,她进房间反锁好门后把那堆碎纸屑儿放在了书桌上,自己的那副无所谓,但景萧的那副得拼凑起来。
“你给我开门!”高彩霞在外头哐哐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