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实说。”祁纠说,“总不能?写信,我们小公公字还没认全。”
系统:“……郁云凉听见了要咬你?。”
郁云凉这些天?是在临摹字帖,可那不是因为不认字,是因为郁云凉没怎么学过好好写字。
郁云凉倒也会写,写出来的东西勉强能?认……但和祁纠一比就像狗爬。
这个比喻不是系统胡乱损人,是郁小公公自?己?说的。
郁云凉看了祁纠给他写的字帖,恨不得把自?己?写的那些狗爬字毁尸灭迹,全塞去江顺肚子里。
“那就咬一口,又不能?少块肉。”祁纠笑了一声,揉揉脖颈,“帮我望风,我去找小公公聊天?。”
系统架起望远镜,又不太放心:“……你?这就和他说吗?”
“早说早妥当,既然早晚毒发,不如耍一耍帅。”
祁纠慢慢抻了个懒腰,摘下咬着?的柳条,在手里慢慢摆弄:“他能?听懂的。”
这具身体里的毒叫血气?推涌,只是这么抻了个懒腰,就激起一连串咳嗽。
郁云凉立刻勒住缰绳:“殿下?”
“不要紧。”祁纠不以为意,由?后室换去前室,和驾车的郁小公公挤在一处,“酒好喝吗?”
郁云凉:“……?”
系统:“……”
祁纠带了一小壶甜酒汤出来,懒洋洋靠在春风里,给小公公分了小半口,又从?郁云凉手里接过来两根马缰,慢悠悠地晃。
他已经开始运内力、动真气?,做这些事都得心应手,几乎像是从?未生过病,从?未中?过毒。
系统举着?望远镜,一边看宫中?的阴暗心思、龌龊勾当,一边看这两个人好风好月好甜酒。
祁纠指的这条路的确极近,马车走到宫墙外,离亥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干什么都很来得及。
郁云凉听懂了祁纠说的所有?话。
少年宦官脸色苍白,神色却异常镇定,他盯着?祁纠腕间紫气?,瞳孔漆黑凝定:“我明白,我去弄更多眠香。”
“把毒逼出来……殿下就会好。”郁云凉低声问:“是不是?”
祁纠轻轻一翻腕,袍袖垂下来,将经脉隐去:“是。”
死局在这里,破局之道却也在这里。
这是他们这些天?下来,最后找到的唯一办法。
“好。”郁云凉说,“我陪殿下。”
他好像并?没因为这个计划相当冒险、相当疯狂,可能?耗去祁纠的六、七条命,而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
又或者全部?反应都被他嚼碎了咽下去,郁云凉很擅长?这个,他过去很会忍疼——半边肩膀和胳膊被一刀一刀废了,也没叫过一声痛。
是因为遇见了祁纠,日子过得太好,才忘了怎么忍疼了。
这会儿的郁云凉脸上又变得没什么血色,眼睛里的光却愈发清晰,他看着?祁纠垂在身侧的手,忍着?不去碰——因为祁纠不想让他碰。
他刚刚偷偷摸过了,那只手很冷、冷到异常,像是快不会化的冰。
“殿下的新府邸,想要哪一处?”郁云凉轻声问,“还是江顺的宅子好么?那温泉很不错,屋子殿下住着?也舒服。”
废太子要住在什么地方,这是个没有?一定之规的事。
过去安置沈阁的那个破烂王府,只不过是某个被抄了家的倒霉异性王留下的,空置了好些年,皇帝让人重新收拾了门面。
如今炸得一地废墟,京城五所全灰头土脸、颜面扫地,新皇后那一家子人都被雷霆之怒训斥到惶惶不可终日,没人盼着?废太子死,全盼着?废太子复活。
废太子可以掉进河里淹死、可以毒发身亡、可以死在刺客手上,唯独不能?死在京城内城莫名其?妙炸了的一座王府里——这太丢人了,皇室内部?的龌龊翻到明面上,生怕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