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俘虏。”祁纠接上电源,电火花噼啪跳了下,照亮一小片暗色,“要用来换他的族人。”
系统当然知道?,国王都说了很多遍了,但这两件事彼此又不影响:“你要是走了,国王就不会伤心?”
虽然系统没听说过,人鱼还有?“伤心就会掉鳞片”这种说法……但万一呢。
万一国王就是比较特?殊的人鱼,某天醒过来发?现祁纠不见了,不是回了人类那边,而?是整片宇宙再也找不到……尾巴上的鳞就都伤心掉了,那就再也下不了海。
再也下不了海,一直待在这个破礁石小岛上,对着一个破帐篷和破气垫床,等一个不会再回来的囚徒。
祁纠拆掉电池,挪开烧糊的电线。
系统讷讷:“……我随便?说说,你接着修。”
接着修不了,还是有?电线短路,供电过热打出电火花,说明再尝试就可能烧毁屏幕。
祁纠暂时关掉正在发?亮的系统,靠着帐篷伸直双腿,摸了摸国王的头发?。
他开了个定时器,把那根电线截去一段,就暂时放下无线电,给这具身体一点休息的时间。
夜里的海边温度很低,即使有?帐篷和防潮垫,寒气还是渗进来。
国王大概也察觉到这点,在一阵冷风灌进来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
祁纠低头,摸摸他的后背:“冷了?”
人鱼怎么会冷,国王摇了摇头,黑眼睛盯着他:“你还没睡。”
“在休息。”祁纠抬起手,证明自己并没在偷偷修无线电,“人类不需要睡觉,休息就够了。”
国王又不是小鱼崽,不上他的当:“骗人。”
人类囚徒必须学?会诚实,学?会不说谎。
国王掀起鱼尾,一大锅热汤、半个晚上的深度睡眠,已经足够让身上的伤痊愈——成?年人鱼的恢复力就是这样,所以在人类眼中,总觉得?人鱼不会死?。
那些绷带自然滑落,国王用尾巴卷着这个囚徒,把人困进身体做的囚笼:“人类用不用睡觉?”
人鱼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呼出的湿气还是冷的,像不停往帐篷里钻的海风。
“用。”囚徒供认不讳,“人鱼伤心掉不掉鳞片?”
国王:“……”
一条人鱼的尾巴僵了僵,皱着眉,闷闷不乐抖了抖尾巴尖,很生硬地错开视线。
“掉。”国王就是坚持,“就是掉。”
国王现在就伤心给他看,盯着尾巴,思考要不要拔片鳞下来……还没等付诸行动,已经被人类囚徒拢住。
那只手松松拢在人鱼的背后,不像是在礁石上处理肋骨伤势时,那种半固定半约束的力道?。
这次的力道?很轻,很柔和,像是手的主人自己也在出神想事情,又像是种很温柔的笼罩和安慰。
“别伤心。”人类囚徒摸摸他的尾巴,“你的尾巴很好看。”
国王板着脸,冷冰冰抬头,盯着那双琥珀色的宝石。
谁也不能摸国王的尾巴。
上次有?条不长眼的清道?夫鱼,想把吸盘吸在国王的尾巴上,当时就被掀飞出去了十几海里。
但祁纠已经摸了,还不止一次,国王后知后觉想起……祁纠抱他回帐篷的时候,也用一只手托了他的尾巴。
给尾巴上药的时候,当然也摸了,包扎绷带的时候当然更摸了。
——偏偏那个时候,他居然还被那条见鬼的大王乌贼暗算,意识干扰没解除。不光把尾巴给人摸,还紧张得?像个鳞没长齐的小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