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玉符不动。
他?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脑海中陡然针扎般剧痛,胸背只一瞬便冷透。
陆焚如恍惚想起,他?与祝尘鞅那三?日“生死决斗”,玉符始终纹丝不动,静得仿佛只是块最普通寻常的青玉。
陆焚如的喉咙动了动,胸口起伏数次,双唇抿得失去血色。
他?召出狼灵,将?祝尘鞅抱在狼灵背上?,叫狼灵驮回卧房。自己?直入密室,封闭四?门,将?妖力注入那一团青冰之中。
他?盯着那些玉粉,反复尝试,想将?它重新修复成玉符,可不论怎么做,那些玉粉都会?在最后一刻崩散。
覆水难收。
祝尘鞅教过他?,什么东西一旦碎裂,就再难拼得起来了。
……
但有师尊在就有办法。
记忆深处,褪了战铠的年轻战神眼底含笑,慢悠悠将?这个道理讲完整,从身后变出补好了的糖人给他?。
糖人是从人间摊子上?买的,做糖人的摊主其实没什么好手艺,做得粗糙,仅能勉强看出形状。
被祝尘鞅一修补,反倒精致了太?多,琥珀色的糖中甚至隐隐掺了一丝淡金。
嚎啕大哭的小狼妖睁大了眼睛,接过威风凛凛的战神糖人,脸上?还挂着泪。
祝尘鞅弯下腰,攥了袖子替他?擦脸:“拿着吧,叫它替师尊保护你。”
小狼妖抿紧了唇,立刻拼命摇头?,把?糖人拿远,钻进祝尘鞅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放。
“师尊不走。”祝尘鞅不是这个意?思,哭笑不得,揽着小徒弟哄,“不是让你选……好了,好了,师尊陪着你,别哭。”
小时候的陆焚如是真的爱哭,耳朵藏不住了也哭,做噩梦了也哭,醒来找不着师尊了也要哭。
偶尔祝尘鞅沐个浴,小狼妖以为师尊叫水汽变成的妖怪吃了,急得一边挠门一边哭,差一点就英勇撞进去。
祝尘鞅偏偏又生了个见?不得他?哭、一见?小徒弟哭就忍不住哄的脾气,把?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小尾巴抱着,炼丹也抱、练功也抱,沐浴……沐浴就不大方便了。
祝尘鞅找了个风景秀丽、僻静无人的温泉,带着陆焚如去玩了好些回,这才把?小狼妖怕水的毛病扳过来。
……
陆焚如在这回忆里恍惚了不知多久,醒来胸肩仍有暖意?,仿佛有人在背后徐徐拍抚。
他?在突破处徘徊数日,境界说破未破,最易压不住妖物本性,混沌茫然下,竟是凭着本能出了密室,直奔祝尘鞅卧房。
他?看得见?窗前人影,祝尘鞅这时候倒是不曾昏睡,靠在榻边,用那一柄小刀慢慢刻着什么东西。
系统变成个挂在门上?的铃铛,及时叮当一响。
门被推开,祁纠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焚如?”
陆焚如立在一地的冰冷月色里,漆黑瞳孔盯着他?,胸口起伏,指节泛出青白。
祁纠看了看,便知怎么回事,温声?说:“过来。”
陆焚如慢慢走过去,盯着他?手上?血痕。
祁纠理了下袖口,袍袖就把?那只手掩住,空着的手摸了摸陆焚如的耳朵,让他?到榻上?来说话:“又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焚如爬上?床榻,仍盯着那只手,他?看得出这是刻刀所伤,寻常人刻东西也难免……可这是祝尘鞅。
祝尘鞅拿不稳刀,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祁纠那只手又被狼灵衔住,正要说话,被狼灵呜咽着往怀里一拱,没忍住笑了下,空着的右手摸了摸毛绒绒的大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