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畏惧祝尘鞅。”陆焚如问,“为什么??”
血瘴仿佛被戳了痛处:“我?畏惧他?!荒唐至极!一个巫族小辈,自不量力?,妄想?逆天改命,笑话——”
陆焚如问:“什么?逆天改命?”
血瘴声音骤停。
陆焚如见它不肯回答,知道问不出,也就?不再白费这个力?气:“祝尘鞅……”
这三个字,就?仿佛什么?最残酷的法咒,深勒入骨,碎成一团团刺目血雾。
他仿佛在?某处看着自己,正?被层层剖开,抽筋剥皮,剜骨割肉,倒出一堆破烂脏腑,扔在?地上。
原来到这时候,最明显的念头?是麻木。
到了没资格再叫师尊的时候,原来就?算千刀万剐也不疼。
陆焚如垂着视线,慢慢含着这三个字,瞳孔里也仿佛覆了一层青冰。
“你?被祝尘鞅囚着,便出不来。”
“这些年里,你?魂力?停滞,伤的那只眼睛也还瞎着。”
“你?是穷奇的祖宗,以恶念为饲,越是极恶之徒,越能助你?修炼。”
陆焚如问:“在?祝尘鞅身上,十?多年,你?什么?都没得到吗?”
……血瘴忽地陷入沉默。
这沉默并不安宁,反倒有?种歇斯底里般的暴怒正?无形滋生,血水翻滚着冒起?泡,噼啪破开,溅到他身上就?冒起?青烟。
陆焚如被赤丝撕开皮肉,却毫不在?乎,有?这些东西乱割乱剜,他妖魂之内的诸多封印都被划破。
血光溃散,随着徒劳的怒吼声,有?水银似的光泽流出来。
……
原来他被他的师尊抱过那么?多次。
陆焚如近乎贪婪地看,他看见祝尘鞅教他功法,陪他练习,处处耐心指点,甚至收了法力?与他对练。
祝尘鞅这一身法力?早已臻化境,真元收放自如,应对从容,不知有?多潇洒。
陆焚如却没这个本事,妖力?收拢不住,不是轰塌了哪处房屋,就?是糟蹋了一片好好的竹林。
少?年狼妖睡不着,大半夜夹着尾巴,偷偷摸摸跑出去找新竹子,被师尊拎着后脖颈捉个正?着。
“好了,好了。”祝尘鞅笑得轻咳,假装什么?也没发现,托着小白狼放回地上,转回身去,“师尊没看见,去玩吧。”
月亮底下,化形回人的小徒弟抓着他的衣袍,不去玩也不肯跑。
祝尘鞅阖目等了许久,睁开眼睛。
看见那只攥住衣摆不放的手?,祝尘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稍凉的夜风里。
“……焚如。”祝尘鞅轻声说,“来日——”
这话才?说到第二个字,听见个“来”的小徒弟已经应声钻进师尊怀里,将祝尘鞅牢牢抱住,埋进那片肩头?。
祝尘鞅张了张口?,哭笑不得,要说的话却也咽了回去,揽住怀中少?年轻抚:“遇着什么?难事了?”
陆焚如低声说了噩梦,梦里他对师尊不好,咬了师尊的肩膀,还喝了很多血。
这梦接连做了几日,把他折磨得不轻,就?连白日同祝尘鞅对练功法时,也有?莫名嗜血冲动顶撞不休。
祝尘鞅摸了摸他的头?发,揪了两下无精打采趴扁的耳朵:“大概是要突破了,明日替你?看看内丹。”
陆焚如怔了怔:“可……”
“靠吞食修炼,本来就?是妖族天性。”祝尘鞅温声道,“会有?这种念头?,原本就?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