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如果祁纠坐在帐子口,能?看到好一点的风景,不是满地荒草乱石,抬眼嶙峋怪山。
如果赏心悦目,如果看见好景色,心情就能?好些。
他想让祁纠心情好些。
“不用牛羊。”祁纠要了绷布伤药,帮他处理完最后一点伤口,“教不难,叫师傅?”
阳燧在他掌心摇头。
这是种有点任性的反应,阳燧对父汗也从没做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摇头,却莫名知道?对方不会生气,那只手也不会走。
祁纠看着他,那双眼睛里轻轻笑了下,随手揉他的头发。
阳燧低声问:“还能?教吗?”
“能?。”祁纠说?,“不过我腿不好,肩又不能?扛,手也不能?提。”
阳燧垂着眼睛,抿了下唇角,扶着祁纠坐下,无比配合地给他捶肩捏腿,抱着手腕在怀里揉。
手腕是真的要揉,发飞蝗石的手法多得是,的确能?取巧省力,但?再怎么取巧,要让石头精准击中人身上?的穴位,也得使些力气。
这力气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不算什么。放在断过手筋的人身上?,当时那一会儿没事,过上?些时候,酸胀疼痛就要找上?门?。
阳燧连呼吸都轻缓,小心翼翼地用着力气,一点一点按揉祁纠手上?亘着的狰狞暗疤,轻声问:“好点没有?”
祁纠靠在他自己做的简陋躺椅里,被太阳懒洋洋晒着,看起来很舒服,睁开眼睛朝他笑了下。
阳燧学?那双眼睛里的笑,又攥着袖子,一点一点,沾净祁纠额间?渗出的薄汗。
“没那么疼。”祁纠说?,“太阳好,天气热。”
阳燧假装相信,拿过披风给他覆上?,隔住早冬萧索的西北风。
披风是买了布料新做的,厚实?保暖,阳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原本觉得不错。
但?今天见了巴布海,再看这种朴素到全无装饰的披风,就有些不像样?。
“你该享福。”阳燧伸手,替他慢慢整理披风,“我这里太寒酸了。”
祁纠笑了笑:“我觉得很好。”
阳燧摇头:“不够。”
该有更好的。
比如巴布海那个留在那也没用的象牙躺椅,还有挂着浪费了的虎皮。
“天快凉了。”阳燧轻声问,“回帐子里吗?我给你热一些米酒,讲山里有意思的事。”
狼是种相当警惕的动物,狼穴不那么好找。
阳燧没能?找到祁纠喜欢的小白狼,但?找到了成色很不错的鹿茸,还有一颗霜打过的野柿子。
这东西很难遇,不是柿子树少,是能?躲过鸟啄、又没熟透掉下来的柿子太少了,能?找到一颗都不容易。
柿子挂在枝头,北风吹刮,烈阳曝晒,再叫霜打过一遍,虽然没了水分,却也没了涩味,绵甜软糯,好吃得不行。
阳燧一口也没舍得咬,擦干净了揣回来,藏在怀里暖和着,想给祁纠尝。
祁纠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黄澄澄的柿饼:“好吃。”
阳燧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下,抿起嘴角,举着那颗柿子,一点一点喂着祁纠吃完。
祁纠让他尝,阳燧摇头,按按衣襟骗他:“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