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的寄奴,永远在垂首,永远恭敬,永远以饶舌惑人。
他轻声搅动唇舌:
“你是阿蝉。”
“你说你属蝉,原先的名字里,肯定有个【蝉】字。”
“你瞧,你不是真的余幼嘉,我也不是真的周利贞。”
“我们都不是原先的人,却碰巧撞在了一起,更合该是天生一对”
“我不在意你是谁,也从未在意过,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一次——”
饶舌欲动,可余幼嘉不许。
她心甘情愿发出一声赞叹:
“难怪世人都说,饶舌厉害,‘谢上卿’厉害”
此等才智,又会见微知着,揣度人心,如何不厉害?
老皇帝错过此人,当真无异于放虎归山
也难怪,周利贞会说,若此人活着,会比他自己活着更好。
余幼嘉轻阖了阖眼,轻声道:
“只是你,太过心急了,阿寄。”
寄奴一愣,那双如蛇瞳一样的瞳孔微缩一瞬,来不及反应,却已听余幼嘉说道:
“我刚刚,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我让你‘好自为之’,实则是让你好好想想——
原先周利贞能得到的东西,你缘何得不到呢?”
寄奴大惊,下意识松开手去。
余幼嘉没有回头,说出的声音,却比寒冬之冰,更要冷上三分:
“原先那誓言是许给周利贞的,不假。”
“可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你的为人后,不会重新爱上你呢?”
毕竟,她至始至终,都只是在说‘你该早说的’。
早说什么呢?
她在意的,分明不是他本是什么样的人。
而是,他没有用真话对她。
可偏偏,饶舌,饶舌,从一开始,说的就只是‘实话’,不是真话。
这一瞬的恍恍,终于是令寄奴意识到了一件事——
余幼嘉这样的人,是不会回头的。
但是,打个转,碰见的是他,她说不定又会爱一个新的人。
可是他,他刚刚,又犯了一次致命的错。
余幼嘉迈步而动,这回,仍然没有回头。
青纱帐飘动不休,她走出很远,才听闻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余幼嘉眉目平常抬眼扫了一眼天色,方才后知后觉一件事——
原来这个春日,早在今晨,便已经过了。
:()酿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