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满脸茫然,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去不去,便听余幼嘉又道:
“你去一趟,便说‘淮南商队引来了追兵,现在出城时机不对,余县令说他们若愿意,可以留在崇安’”
余幼嘉稍一顿语,眉眼淡然:
“如此说就行,一个字都不要改。”
五郎点头,迈步而动。
余幼嘉目送对方身影离开,方才收回视线,又对身旁随她出城的立冬嘱咐道:
“还有,等那些流民安下身,你便带着几人多去看看她们的田地,若是有田地侍弄仔细,人品脾性也好,或干脆有一门手艺的流民,你便带着她们来见我,我若瞧了觉得可以,还是先得让她们来城内居住,加固城墙。”
崇安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人手若不足,肯定得先守重要的地方。
而城池,又肯定比平地要好守。
这也是为什么余幼嘉愿意耗费时间挑出流民中的刺头,又愿意花费积粮,稳住那些流民的原因。
崇安要守住,要兴盛,绝对不能只靠城内百来号人,而得靠新人,新百姓。
民定,则城定。
城定,则国安。
立冬与娘子军们满脸郑重,各自领命而去。
城门处再一次寂静下来,余幼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算盘了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可盘算来盘算去,她才发现,其实,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多事情。
所以,她最后还是双手空空,回到了自己那一方小宅院的床铺之上。
仍是原先的小院,也还是原先的那个小耳屋。
余幼嘉的野心很大,物欲却低到出奇。
她不觉得自己要为了什么诀别而影响自己,也不觉得要为此换掉一间已经习惯的好屋子,所以也仍然愿意住在此地。
但
许是因为今日见过小九,也或许,是因为仍是这间屋子。
这一回合上眼后,她又做了个开头十分香艳的梦——
【梦中九霄环佩与铃铛一同作响,一派靡靡之音。
那铃铛被别在一只素净白皙,点有一颗小痣的脚踝之上,绕着她而行。
若是平常人,许是就要被困死在这场风月阵中。
可余幼嘉没有抬眼,只问:
‘你是谢上卿,还是阿寄?’
‘为何不以真面目见我?’
寄奴在梦中也形如鬼魅,他不敢回答,只是重新反身退入了黑暗之中,
藏头露尾。
余幼嘉嗤笑一声,便准备站起身离开这场梦境,可这场弥散着无边空洞,寂寞,冰冷的梦境,却再一次无声无息的缚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