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焽睁开那双宛若平潭的温柔双眼,看见余幼嘉的那一刻,似乎恍惚了几息。
余幼嘉便又再喊了一遍:
“大郎,起来用饭。”
这回,朱焽到底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将天生柔和的双眼自余幼嘉的脸上挪开,又看了看已经打开的食盒,似乎终于意识到美梦成真。
于是,他便也学着余幼嘉腔调,与这几日田间地头婆子们的称呼,笑着调侃道:
“她家大婶子,今日怎么没有送茶水呀?”
余幼嘉万万没想到朱焽居然学的这么快,还没等她续上对话,定睛一瞧,便确实瞧见自己竟只带了一个食盒,忘记了别的东西。
田间地头的庄稼汉干活很累,热乎汤又烫又咸,更多人愿意单独带上一壶茶水解渴。
而她,第一次送饭,只带了饭,没带茶水。
这也就罢了,她甚至为了带饭方便,连碗汤都没带。
余幼嘉面容稍稍扭曲了一瞬,下意识借口道:
“应该没什么事”
话音未落,朱焽已经以手敲胸,一边半掩住嘴似乎在嘴里嚼弄些什么。
余幼嘉再一次没能理解此人的思绪,直接开口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带茶水也不用这样给她上眼药吧?
朱焽倒是平常,含糊回道:
“确实是没什么事,不能让你多跑一趟,我往嘴里叨点沫子”
听听,听听!
这是什么话!
堂堂一个世子,好的不学,怎么成日学这些
余幼嘉这回是真的没忍住,那些找借口的话通通没用上,小声道:
“我回去给你拿。”
朱焽眉眼松散,哈哈大笑,赶忙牵住她:
“真不必,此处离炊房还有段路,等你回返,往常推车送饭食的人也该来了”
“咱们等等便好!”
遇见这种人,余幼嘉也没法子,她回头,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阻力来自于何处——
裙角。
自己被牵住的地方,是裙角。
他许是刚醒,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牵的是什么,仍是含笑对着余幼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