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思绪胡乱飘飞,却听身旁人轻声问道:
“馒头都要掉在地上了。”
余幼嘉顿时回神,一时为刚刚自己所思所想太远的事感到好笑——
老皇帝还在,天下豪杰不知还要纷争多久,朱焽哪能说当就当上皇帝?
她有些没好气道:
“在想送水的人怎么还不来,有些噎得慌。”
朱焽又是笑:
“那你也学我,叨点儿沫”
话音未落,余幼嘉已经往他肩头揍了一拳。
朱焽一手捧着馒头,一手捂住被痛殴的肩头,趴在草地上一时哈哈大笑起不了身。
余幼嘉面无表情的把馒头叼进嘴里,旋即挽起两只手的袖子,正要拎起朱焽继续‘痛击’,两人便听不远处隐隐有鸾铃作响。
两人几乎是齐齐抬头,便见鸾铃响处,四面素纱垂落,随肩舆晃悠轻摆。
有人竟在此时,乘四面悬挂青纱的肩舆缓缓而来。
风吹,纱动,帐幔忽地荡开一丝缝隙——
先见一截玉色指尖,再恍惚得见素袍鹤影。
风势转急,纱浪翻涌,始窥其人瘦削,脖颈间突兀的白纱缠绵
最后,才是淡如蝉翼,如孤舟起伏的薄唇。
朱焽被打翻在地,闻此肩舆上的铃音,却仍是被吸引全部神智。
可也不等二人细看,素纱早已覆拢,唯余广袖衣角从幔底漏出半点,随颠簸悠悠颤动。
“那位是”
朱焽看着舆来舆过,铃音又缓缓远离,愣了许久,方才斟酌出个所谓:
“谢先生吧?”
“当真是好风华,好气度”
余幼嘉被来人脖上纱布的那抹苍白所刺,一时间没有开口应答。
诀别后,他与她,今日应当是第一次相见。
纵使她心里早已清楚,他徒有一副温善的皮囊,皮下或许善妒成性,或许蛇蝎心肠。
可只要回忆起那日诀别之时的场景,她却仍会想感叹一句——
那日他的眼泪,当真
很美,很艳。
许是馒头真的太噎,令人没了神智,又许是因为身旁是朱焽,余幼嘉沉默半晌后,到底还是开口说道:
“他如今已是憔悴,从前的姿容,更可胜千山万雪。”
:()酿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