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题便忧心询问:“你怕雷声?”
潘令宁摇头:“不,我不怕!”
“怕夜叉精?”
潘令宁终于正色望着他,磕磕巴巴回应:“这……这山中鼠精众多……”
崔题心中一软,滋生出了把她拥在怀里怜香惜玉的念头,可他终究不敢,最终手指微抬,只是接过她吃力地颤抖地举着的沉重伞柄。
潘令宁手中的沉重陡然消散,抬眸傻傻地望着他。
崔题言语间,流露出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委屈你了,崔某让小娘子在山上受苦了!”
潘令宁摇了摇头,低声叮嘱:“路上泥泞,您千万小心!”
“我先送你回禅房!”
他撑着大伞,护送她单薄的身影回厢房,可即将入房中之时,仍旧听到夜叉精“吱吱”的声音。
她又慑住了,止住了脚步,不敢踏前一步。
崔题看到她瑟瑟发抖,应当是恐惧万分,便小声询问:“从小便害怕那些东西?”
潘令宁又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在歙州牢狱中,曾被那东西爬过脚背,故而……十分害怕……”
崔题推算,在歙州牢狱之时,应当是她的家族初经变故之时,彼时的她头一次面对滔天祸劫,因而应当事事记得清楚,甚至微小刺激,也成为她今后的噩梦。
他叹息一声,不忍她独处,只柔声询问:“房中可还有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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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令宁点了点头:“似是备着。”
“披上蓑衣,陪我去看看工地如何?”
“好!”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同意了,而后快速回了房中穿了蓑衣,便片刻都不留恋地逃了出来。
崔题扬了扬唇,又把头顶的伞盖匀向她大半,一大一小两只身影便冒着雨帘,趿水往前方去了。
寺中修葺殿宇,拆了虫蛀的旧梁,重装,幸好措施妥当,并未重新坍塌,值守的流民和沙弥也安然无恙。
崔题又冒着雨,和两个流民,一个沙弥,轮流抬起长木,把背风而松动的门窗一一支撑起来。
流民见他亲力亲为,大感意外,还劝着说:“崔相公不必劳神劳力,此等小事,小的来办即可!”
“无妨,大雨当前人人有责,确保无灾无难、工地安危方为要事!”
他拖着病体,仍旧与流民忙活,直到排查且规避了风险之处,仔细看过殿宇无碍,才走来,接过潘令宁的伞柄,低声道:“让娘子久等了,抱歉,我们回禅房吧!”
“眼下,都处理妥当了?”
“处理好了!本想速战速决,尽早回归,以免娘子淋了雨,然而还是耽搁了一些时辰!”
潘令宁欣慰地摇了摇头,却轻声赞叹:“不曾想,崔相公即便身居高位,也事必躬亲?”
她对崔题,又有了改观,这位天之骄子,也并非高高在上、自命不凡、高不可攀!
:()墨香策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