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飒……”
今夜的江风格外冷肃,吹的木门一下下撞着门框,发出种种怪声,扰人安宁。
女人听的心烦,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下床把门插上,又回身重新躺在床上。
孩子晚上一直哭,已经被送到了父母家里。
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女人拉紧被子,紧紧闭着眼睛,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她实在是无法入眠。
每当她一闭上眼睛,那个女孩死不瞑目、遍布鲜血的脸,就会出现在黑暗中,冷冷的盯着她。
女人翻了个身,把被子一下拉到头顶,盖住了整张脸,在被子里拼命暗示自己睡过去。
可是有人仍然不放过她,那个叫叶彤的女孩轻轻掀开女人的被子,躺了上来,那张血迹斑驳的脸侧躺在枕头上,正对着她的脸。
叶彤用看不清五官的血面对着女人,和她安静的并排躺在床上。
鲜血像被风吹破的蛛丝,被重力牵引着黏在洁白的枕头上,丝丝缕缕顺着枕头上的褶皱流淌下来。
滴答,滴答,慢慢弄湿了女人的脖颈。
女人不敢睁眼,感受着脖颈上黏稠的湿润,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小腿却骤然传来一阵冰冷。
那是叶彤的下半身,被江水泡的已经发青发黑,带着泥土的潮湿与腥气,一点一点向她凑近。
“你们一家害了我,”血迹斑驳的脸开口说道,“他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
女人紧紧闭着眼睛,眼皮发颤,强忍住颤抖的声音,对着她反唇相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如果她早知道关风屠居然在外面,包养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孩,她绝不会等到今天才处理她。
关风屠找女人她一直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像他这种地位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花天酒地的?
只要她还是总督夫人,只要关风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才不在乎关风屠找过多少女人。
可是这个叶彤呢?
一个学生,居然还敢开口和关风屠要东西,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跟他要地位、要名分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还生了一个儿子,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感觉总督夫人的身份,为她提供了某种说不出的勇气。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怒气,一时控制不住,猛然睁开眼瞪着那张血面,冷冷道:
“你他妈的就是个贱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从关风屠手里捞了多少钱吗?”女人眯起眼睛道,“你让他给你妈治病,让他给你出学费,你扒着他捞了多少,还不收手?”
“我?”
那张血迹斑驳的脸闻言动了动,慢慢向前凑近了一些,用没有气息的鼻吻,静静的对着女人。
“那是他愿意给我的。”血迹斑驳的面孔轻声道。
“他说我很乖,说我很漂亮,告诉我如果听话的跟着他,等我成年他就放我走,让我体面的离开这里。”
“他对我很好,”血面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那你还让他死?!”女人眼睛瞪大,一下子扯开被子,克制不住的尖叫道。
她坐在床上,死死盯着血面,咬着牙道:“他从船上掉下去,我不信你没听到声音,你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江里,一声不吭,直到他没气了才叫人?”
叶彤躺在枕头上静静地听着,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夫人,你很在乎关风屠的死吗?”
女人骤然一顿。
关风屠死了,她就不再是总督夫人了,她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的钱、她的权、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