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挡在他身前的那具身躯立刻僵硬起来,脖颈上空空一片,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人头掉了,人自然死了。
浪里白条顿时松了口气,还没等眼睛适应那一阵动乱的晃影,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能和他过上两招,也算是有些邪性,这颗头他不会交上去,他会留在床头摆着,慢慢看。
然而还没等这个冷笑彻底成型,他眼前那具掉了脑袋的消瘦身躯却很久都没有倒下,反而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就好像某种活尸,脑袋已经没了,然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却仍在夜色中,不动声色的冷冷盯着浪里白条。
浪里白条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本能的响起一声警铃。
他的眼神下意识晃了晃,余光向下,瞥见那光秃秃空白一片的脖颈,只看到苍白的皮肤,毫无一丝血迹。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与此同时,几乎是刹那之间,那光秃秃的脖颈一颤,剧烈的动弹起来。
苗云楼的脑袋如厉鬼一般翻了上来,咧开嘴角冲着他笑:
“杀人节快乐。”
下一秒,一柄匕首干脆利落的插入浪里白条腹部,白的晃眼的皮肤被破开一个大口,鲜红黏稠的液体瞬间涌出。
浪里白条手上一颤,瞳孔紧缩,嘴里不住往外涌血,死死盯着他光洁的脖颈:
“你——?!”
“不好意思,有教养的小孩都知道不问自取视为偷,但我有点没教养,”苗云楼一笑,“别生气,还你。”
他把匕首抽了出来,另一只手按住浪里白条不住摇晃的肩膀,向后轻轻一推。
浪里白条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他,这具身体却毫无反抗之力,被一下子推到船尾的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颗刚刚从他镰刀下落地的“苗云楼的头颅”就在他眼前,面色肿胀发白,正对着他的眼睛。
“苗云楼的头颅”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浪里白条的眼睛变暗、变灰,最后无机质的停止不动。
变成了一颗暗淡发冷的鱼眼珠。
“哗啦……哗啦……”
苗云楼盯着彻底平静下来的江面,无声的叹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
这比他皮肤还白的鬣狗终于没气儿了。
冷风从江面上吹过,月亮不动声色的挂在黑幕上,夜晚过半,进入了某种更深的色泽,发出一股隐隐的腥味。
肾上腺素开始消退,他活动了一下胳膊,酸痛的感觉一瞬间涌上来,终于开始感觉到冷。
“不好意思。”
苗云楼搓了搓胳膊,蹲了下来,把地上那颗自己的脑袋捞起来,抹了抹上面的水渍:“辛苦了,死了还要跟恶心玩意深情对视。”
二次伤害无辜死者的遗体,是有点地狱了。
只不过他也没办法,比力道他比不过,比水性他完败,多在船尾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不得不剑走偏锋。
浪里白条割喉的动作几乎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苗云楼必须让他以为自己割喉成功,之后抓住那一刹那的松懈。
只可惜杀了浪里白条,他也失去了一个知道这些人头为什么挨刀的机会。
“我现在给您归到原位,您下辈子戴个护脖,一路走好。”
苗云楼随手把那颗脑袋放进竹筐里,撸了撸袖子,准备把小花脸儿的头也捞上来,余光忽然瞥见一块艳色。
那艳丽的颜色在柔和月光下,血涔涔的流淌着冷光,刺痛着他的眼角。
苗云楼眉头一动,下意识回过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