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陛下念及太子年长,程家独女贤良,有意玉成良缘。”
王絮移开双眸,手心摩挲这块玉,其上褐色的纹路,分明是陈年的血迹。
程家独女与太子的婚事告吹,对程又青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身份比国丈,更令人心动?
明行将簪子递来。
这本是一块玉佩,母亲的遗物,被他磨得薄如蝉翼,事隔经年,流转间亦有月光跟着走。
原是不一样的。
王絮垂下眸看他。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未经雕琢的顽石,棱角终于被命运磨平。
明行忽停了一停,不做回答,收敛了笑意:“这簪子,分量似乎有诡。我若要打开,就破坏了簪身。”
这簪子是李均所赠。
河岸边的荷叶早以凋残,雨珠打在叶上,露珠上光影闪了一闪。
明行的伞柄磕在她肩骨上,他握簪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两人便被人从后颈击晕。
待意识模糊前,王絮终于摸到袖中那块假玉。
只侧头去看明行的簪子。
明行手中的发簪落在地上,洇晕在水洼中。
第47章佛心燃尽他抓住了……
“令仪姐总爱把路铺得太满。”
崔莳也打断她,正色道:“婚姻一事,关乎一生,令仪姐可曾听过,昔年程雪衣拒婚太子。”
崔莳也想起,去年冬至在祠堂见过的场景:宗妇们围坐着拨弄算珠,算的是族中待嫁女儿们的生辰八字与侯门世族的联姻价码。
崔莳也停步,沉默良久:“你这样反倒成了权势的载体,而非‘权势的主人’。”
“权势家庭的女性不是“不受压迫”,而是承受着与特权共生的压迫。”
沈令仪的脚步在站台前顿住,背对着他的身影被门框切成半幅。
“明日我去找家灵验的寺庙。”停顿片刻,崔莳也话声很低:“这次,我替你求支事业签。”
沈令仪一笑,两人再次像少时一样,沿着街巷,并肩行走,心中再无芥蒂。
看着祭台上两人平安无事。
崔莳也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沈令仪心神亦是一震,缓了许久,才问:
“她啊,对一个和尚都那么好,你受的了?”
崔莳也眼神寻觅着王絮,流露出紧张情绪尚未褪色,心拧紧了一下:“她是会像程雪衣那样,在金銮殿上再添一支挂玉珏的剑。”
待他寻到王絮的落脚之处,才道:“还是被连枝带叶铰下来,插在合适的瓷瓶里?”
“去查周煜城郊的别庄。”
徐载盈站在河岸边,望向怔在原地的岑安时,眸中翻涌的暗潮比夜色更冷。
岑安垂眸盯着他肩甲下渗出的血痕,声音压得比方才低了三分,“肩甲下三寸便是心俞穴,殿下方才赶来太匆忙,牵动了肺腑。”
“如今若您再出事,属下拿什么……拿什么去替您从周煜手里抢人?”
徐载盈将地上的簪子收入袖中,上刻的徐字令他一怔,“一起罢。”
看不到王絮,他会害怕。
街道的尽头,有人撑了一柄伞,正凑过来。他无心去看,只听身边岑安道:“程小姐。”
徐载盈掀开眼皮,侧眸看程雪衣一眼。
程雪衣正被家仆推来,怀中捧了盏灯,淡如清茶的双眸正不知看向何处,“太子殿下,恕雪衣无从行礼,到此处,只为寻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