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常含笑的眼,寒了下来,略带几分生冷。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伸手扣住王絮腕脉,确认只是皮外伤后,喉间才逸出极轻的叹息。
“肯定很疼。”
崔莳也见她若无其事擦拭血迹。突然间一阵心恨,恨她的这份无畏,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王絮偏头望他,“不疼,就像被猫抓了。”
话未说完,便被他突然覆上掌心的温度堵了回去。他的手掌贴着她后颈,鼻尖埋进她发间。
王絮闻到他身上溪涧的流水味,含笑道:“是我救了令仪姐,如此看来,我的骑射略胜她一筹。”
崔莳也忽然低头,吻了吻她发间沾着的草屑,声音发哑,“别再说没事了,也别再说不疼。”
“我不希望你成为什么大英雄。”他顿了顿,方道,“我爱你,更想你也能更爱自己。”
听了这名字。
赵云娇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凝视她,泛着幽微的光。
第50章小鱼今年的秋,格外的长……
今年的秋,格外的长。
秋光由白变黄,一瞬天昏地暗。风卷残云,沙尘满天打转,狂风扫落叶,吹得哗哗作响。
远郊山洞。
诸人的目光不是害怕,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二十年前的沙暴,曾让城中三日不见天光,洛阳城的城墙根都积了三尺厚的黄沙。”
沈令仪无意一瞥,太阳沉沦地平线,安静的山洞再次喧哗,时光好像定格于此。
“当年我随驾北狩,”这一声惊得两只山雀扑棱棱飞过,带落几片陈年蛛网。训马师手掌按在石案上,迟疑了下,“战马的鬃毛上都结了沙痂……”
沈令仪一怔。
她还是头一回在这样的风沙天听见北狩二字。这是先帝治理粮荒的往事,也是宫中禁忌的年号。
程又青为了陛下以武犯禁。
民间换种,朝廷换天,是先帝失势的开端。
王絮为她处理伤口,动作温吞,像盏半温白水。沈令仪转头去看,略一迟疑,“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的事,我会为你做主。”
“总耗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徐靖安眼睛弯起来,打断他,“南王府在近郊有处别庄,不如去暂避风头?”
众人一齐点头。
南王府门前有重兵把守。
徐载盈因私刑世子遭言官弹劾,今日刑部提审,他翻出粮种旧案,传讯当日在暖香楼的崔莳也、李奉元作证。
孰料二人一离开,几人便遇到了沙暴天气。
领头的卫卒认得王絮,低声道:“内里是南王旧部,程雪衣姑娘正在照看世子,您可要进去?”
沈令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她与南王世子,居然也有牵扯?
几人一路穿行无阻。
有道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赵云娇跟在王絮身边,沈令仪若有所思地道:“如今你倒成了靖安公主的眼中钉。”
王絮:“什么?”
“靖安公主深爱世子。”沈令仪盯了一会儿赵云娇,见她低眉顺眼,方说,“谨慎行事,你不必怕。”
几人在别院分头。王絮领了赵云娇,一路畅通无阻进入账房,账本行格里记载详尽,自去岁霜降起,每月十五支出银二十两,旁注“静安寺议亲”。
王絮嘱咐几句赵云娇,沿抄手游廊转过假山,行至西跨院第三间屋子。
忽见廊下小厮撞门大喊:“程家大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