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要怒斥这种不尊重狗权的强盗行为,张开嘴巴正要大声抗议,一道新的指令又输进来:安静,不许发声。
机械狗默默闭上嘴,大睁着眼瞪住触手,不情不愿开始执行命令,气呼呼地拿出平底锅。
触手又在三秒之内消失在门缝里。
机械狗把怒气转移给平底锅,一边慢吞吞拧开龙头清洗餐具,一边捉摸刚才那条触手,慢慢琢磨出了一点东西。
许有余的触手怎么这么热?它不是冷血海洋动物吗?
……
许清淮感觉自己被一团火包围了。
这团黏腻、湿润、充满了吸盘的火把他完全淹没,像是在用他的皮肤当灭火器,严严实实紧贴不放,确保他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有被好好用上,再把他这一整天流出来的汗舔得一干二净,然后,这个庞大的生物长长舒一口气,把滚烫的畸形头部贴上他的脸颊,仿佛那难以忍耐的热度终于得到短暂缓解。
许清淮没有反抗,只是眉头紧皱,艰难地拧开花洒,让凉水哗哗沿着大怪物的头往下流,冷静道:“你先松开我,我需要确认你的生理体征数据,我怀疑你受高温影响了……抱歉,今天我不应该带你去陌生的地方,让你尝试接触人类社会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没有必要,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许有余又不会说话了,或者说,已经憋到接近疯狂的它没有心思处理复杂的语言体系。
它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低沉声波,一连串一连串钻进许清淮的耳朵里,哪怕内容无法被理解,也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黏腻语气。
许清淮不用想也知道它在说什么。
他感觉不太对劲。
很快,大怪物开始验证他的猜想。
它靠人类的体温缓过第一波潮热,感觉好些了,很快开始第二波行动。它用长长的分叉舌头舔舐人类的耳朵和嘴唇,缓缓收紧触手,以可怕的力度死死绞住猎物,从吸盘里不再克制地分泌大量水分,带出来浓郁到让人发晕的腥甜气味,浓郁得让许清淮眼前一黑。
左胸腔马上跟着失控。
触手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个好机会,隔着沿着肋骨的缝隙危险抚摸,口器深处的低喃声波慢慢带上了愉悦情绪。
许清淮终于开始挣扎,低低呵斥了一句“放开,你生病了,许有余!”,许有余收到指令,不为所动,反而划开了胸腔。
这回,它没有把自己整个缩小了钻进去。
它用快要爆炸的交接腕占领这个空的心房,咕噜咕噜摄取里面混杂了血迹的水分,然后第一次向它的爱人展示交接腕最真实的模样。
那些光滑紧绷的表皮上,探出了肉芽一样柔软的倒刺,扎入胸腔的血肉中,将自己的“脉搏”频率传递过去,每跳动一下,便带动整个心房用力收缩。
许清淮从没有经历过这个。
他甚至连思考都来不及,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触手表皮,浑身像是被强电流击中了般,疯狂发抖到接近昏迷。
花洒不知什么又被关上了,大怪物不允许这些无用的水分带走爱人的气味,但滴滴答答的水声并没有停,甚至连吸盘们也跟不上流水的速度,让部分珍贵东西沿着伤口流了出来。
被吸盘包围的人类尾巴更是全面失守,没有任何抵抗力,连冲击都做不到,只能因为过分的刺激而一点点不停地往外渗,再被大怪物一滴不漏收集进去。
大怪物越来越快乐,用口器哼出了走调的诡异曲调。
许清淮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首小调。
他经历了刺激到度秒如年的三分钟,喉咙里无意识地低低喊着怪物的名字,分不清是叱喝、祈求、拒绝还是愉悦。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巨大的蛋糕裱花袋,被裱花师彻底控制,要挤完里面所有的奶油才能罢休。
慢慢的,第一轮的奶油挤完了。怪物终于短暂休战,意犹未尽,给了人类一点缓和的时间,但倒刺依然连着心房壁不肯松开,咕噜咕噜的口器里断断续续发出音节:“宝贝,好吃,还饿,好渴,不够。香,好香。等了好久。我爱你,还要吃。爱你。爱。”
许清淮分不清自己是昏迷还是醒着。
不行。他想。
这家伙已经完全失控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一定会死。
他抖得太厉害,缓过第一阵刺激才勉强抬起机械手臂,对准怪物的眼睛。
许有余愣了一下。
猩红色眼球飞快跑出枪。口,震惊又迷惑地盯着自己的爱人,不明白它的宝贝刚才明明那么快乐——为什么还是生气了?
它感觉天快要塌了,四周的一切在迅速失去色彩,但变得灰扑扑的触手丝毫不留情面,反而加倍的焦急,好像再多犹豫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机会。
本应该多休息一会的交接腕瞬间膨胀,把整个心房完全包围,粗鲁地拉扯起每一块血肉。
许清淮终于受不住了。
他发出压抑的低呼,冰蓝色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蓄满生理性眼泪,像一汪漂亮的、刚刚化冰的、装了蓝天的清潭水。
许有余被完全吸引,它深深凝望着爱人的眼睛,感觉自己才是被彻底虏获的猎物,忍不住越来越近,想要用分叉的舌头舔掉渗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