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你跟我说怎么个权宜之法?”洛蔚宁打断了林姥姥的话,“终身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公主招一个女子当驸马,让她以后怎么办?”
林姥姥讪讪地低着头,她想告诉她,大周公主身份尊贵,在府中畜养两个喜欢的面首也不足为怪。再者琴瑟不和和离,在大周也见怪不怪。但想到洛蔚宁心思单纯,她就没说下去。
“此事堂主会跟公主谈,既然公主欢喜你,说不定也能接受你的女儿身。”
“真是荒唐!她跟公主谈,公主和她很熟吗,人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凭什么听她的?”
“这……哎呀,阿宁呀,这就是堂主的事了,咱们只管按计划行事。”
“我不同意!”洛蔚宁倏然站起来,冷硬道,“就算公主愿意协助隐瞒我的身份,但我呢?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不是工具!我有心仪之人,怎么能辜负了她娶公主!”
林姥姥前段日子和洛奶奶见过一次,从洛奶奶口中得知她心仪之人是开为善堂的杨医官,不正是堂主吗?现在听着洛蔚宁为了不辜负杨医官而不愿尚公主,心中五味杂陈。
心想,这娃儿当真可怜,她的杨医官已经舍弃了她,命她尚公主了。她还傻不愣登地苦苦捍卫她们的感情。
林姥姥都替她不值!
于是暗戳戳提醒道:“阿宁,官家已经开口了,你不当驸马就是抗旨,是要杀头的。既然能保住你的性命,说不定你心仪之人也是支持的!”
洛蔚宁忽然抬头看着林姥姥,眼神锐利,仿佛在猜疑什么。
林姥姥被盯得背后发凉,以为自己说漏嘴泄露了堂主的秘密。
良久后,洛蔚宁别开了视线,“她不会支持的!”
林姥姥又继续哄:“阿宁,你就不要那么死心眼了,公主有什么不好的,你当了驸马那可是满门荣耀,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世间多少男子求都求不来。”
“你别说了,什么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是不会尚公主的,我要见堂主,亲自跟她谈,直到她愿意另想办法为止!”
最后林姥姥也没辙,唯有答应将她的请求转告堂主,让她回去等消息。
及至夜晚,林姥姥来到暗府内堂,把今日洛蔚宁所说的话都转告杨晞。杨晞听后,暂且屏退了林姥姥,坐在书案前,心情无比的沉重。
洛蔚宁不愿意尚公主,最大的不舍竟是她杨晞!她为了守住她们的感情不惜抗旨,招致杀身之祸。
她对她有情,她却待她无义!
“疏影,你说我应该见她吗?”杨晞缓缓开口道。
疏影一直立在旁边,心疼地望着杨晞。听到她发问,想了想道:“属下觉得堂主还是见一见她,亲自跟她谈吧!”
杨晞迟迟不愿见洛蔚宁,只是担心被她认出,她不敢确定洛蔚宁能否接受得了她是堂主这件事。
换作以前洛蔚宁认出也就罢了,可随着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做了那么多错误的决定,把她步步拖入深渊。如今又以堂主的身份逼着她尚公主,她早已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如果洛蔚宁知道所恨之人正是她喜欢的人,该有多难过!
“那我该以什么身份见她?”
疏影明白她的心思,思索了片刻,又道:“长痛不如短痛。属下以为堂主该跟她做个了结,好让她死心了!”
疏影虽然是向从天安排在杨晞身边的眼线,每旬汇报杨晞的情况。可经过在军营对洛蔚宁下毒,杨晞要将她赶出暗府这件事后,她就有所保留了。对于杨晞与洛蔚宁的感情,她在向从天面前只字未提。
饶是如此,她却也不看好二人的感情,认为洛蔚宁只会让堂主变得优柔寡断,拖累整个复仇事业。她提议杨晞以真实身份面对洛蔚宁,作个了断,也是出于这种态度。
杨晞沉吟片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明白了。”
当晚,林姥姥就悄悄去了一趟洛府,告诉洛蔚宁,堂主明晚愿意见她了。
第二日黄昏,洛蔚宁从军营回府后,先去问候洛奶奶。
自从她被官家钦点为驸马后,洛奶奶整日忧心忡忡,寝食不安,身体有些不适。洛蔚宁便告诉她堂主愿意见她了,一定会把她带出军营的。以此来让洛奶奶放心,身体方能尽快好起来。
但她也明白堂主见她,很有可能不是将她带出军营,而是胁迫她按照计划尚公主。从奶奶房中出来后,她就直奔厨房的院子,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蹲在磨刀石前。
咻的一声,匕首出鞘。洛蔚宁把刀放盆里沾了水,然后按在磨刀石上霍霍起来。这把匕首是此前替暗府劫药材,奶奶给她防身的。今夜她重新将其磨锋利,带着去见堂主,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好一会,洛蔚宁提起匕首,刀身正对着脸,寒光映衬着她眼中的视死如归。
“若你待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从她入军到当上都虞候,她对堂主言听计从,一直相信她会把她带出军营,给自己安排好一切。没想到她欺人太甚,还要逼着她尚公主,逼着她放弃巺子!
若今晚她不改变主意,她不介意用这把利器了断了她,哪怕得不到一百两黄金,哪怕被她的手下杀死,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