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两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江滨路上。
江风带着潮湿的空气,把鹿鸣川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他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缓缓将车停下。。
“最后一站,”他牵着她走下防洪堤的台阶,声音混着江水的拍岸声。
白恩月愣住——
堤岸拐角处,一盏昏黄的灯泡下,摆着三张折叠桌、十几把塑料凳,铁架子上炭火正旺,烤肉的油花“滋啦”一声溅进夜色。
老板是个穿背心的大叔,脖子上挂条毛巾,正把一把牛肉串抖得火星四溅。
“哈哈哈,”她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男人“嗯”了一声,指尖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鬓发:“你记不记得当年在国外做交换生时,你说——‘想和最爱的人在江边吃烧烤,啤酒要冰,月亮要圆。’”
白恩月鼻尖一酸,好多东西连她自己都忘了。
他却记得。
两人坐在最靠江的桌边,塑料凳腿有点歪,鹿鸣川却坐得端正,像在开董事会。
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用茶水烫过,递到她手里:“我也是第一次,看网上攻略说挺不错的”
白恩月咬着烤得微焦的鸡翅,辣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停。
鹿鸣川用指腹擦过她唇角的孜然,声音低哑:“慢点,没人跟你抢。”
尽管周围吵闹,但白恩月却觉得盖不住幸福的声音
江面忽然“砰”一声——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像一颗倒流的流星。
白恩月抬头,眼里映出碎金。
周围顾客纷纷起哄,“嚯,谁求婚吗?这么大的阵仗!”
作为当事人的鹿鸣川却低头不语,只是伸手,把白恩月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半寸。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腾空,像是谁在黑夜里撒了一把碎金,又任它们在天幕上肆意绽放。
先是银白的瀑布,从最高处倾泻而下,像银河倒挂;紧接着是绯红的牡丹,层层叠叠,在夜空中缓缓盛开,仿佛能听见花瓣舒展的声音;再然后是翡翠绿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天际,像是要把整座江城的夜色都点燃。
白恩月仰着头,眼眶被映得透亮。
她看见一朵巨大的银色玫瑰,花瓣边缘缀着细碎的蓝火,那不正是鹿鸣川给她准备的那枚婚戒的模样吗?
“砰——”
最后一朵烟花炸开,是漫天星雨,像无数细小的钻石从天上落下来,落在江面,落在她心头。
白恩月看向鹿鸣川,四目相对,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眼泪滚过脸颊,带着江风的咸,带着烤肉的辣,带着这一路走来的酸涩与甜。
原来这就是幸福——
不是烟花有多盛大,而是有人记得你所有没说出口的愿望,然后一件一件替你实现。
鹿鸣川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哭什么?”
白恩月摇头,鼻尖红红的,却笑得比烟花还亮:“因为太美了。”
他低头,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落下一吻。
“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看。”
江风把她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倒的旗。
白恩月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得只剩气音:“鹿鸣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