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鞋——”陈颂话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顾行决背上的那片伤痕时,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
强酸留下的疤痕将平整的皮肤蹂躏成一团可怖的皮肉,陈颂心口直跳,透不过气,身上所有的血液倒流,像是要流进眼眶,他的眼眶瞬间酸红了,他迅速低下头,可那片疤痕还是印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你穿鞋。”陈颂握住顾行决的手。
顾行决拿开他的手,温和道:“我给你冲完就穿。你还知道让我穿,你自己怎么不穿,老是光着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洗澡是不是也没穿拖鞋?”
陈颂没说话,因为顾行决说对了。可他在家就是不喜欢穿袜子和拖鞋,感觉那样很束缚,而且地板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浴室很滑,你不穿拖鞋很容易滑到的,以后都得穿。每次跟你说你都不听。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跟你一起进”
顾行决说着忽然不说话了,下次,还有多少个下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陈颂讨厌他。
“疼不疼?”顾行决哑着嗓子问。
陈颂摇摇头。
冲了一会儿冷水,顾行决把他的腿擦干净,再把他抱到外面的桌子上,拿医药箱给他上药。
药膏很清凉,但陈颂的心情更加烦躁了,他特别犹豫,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人的感情,他不知道该拿这样的顾行决怎么办了。
继续下去,怎么继续下去,他不会爱人,他总是让顾行决受很多伤。
结束,结束好痛苦,两个人都会痛苦,怎么做都是痛苦。
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幸福。
“我想纹身。”
陈颂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寂静。
顾行决上药的手一顿,问:“为什么想纹身?”
“手臂上的疤总会让我想起那天晚上。”陈颂本以为顾行决会劝他,说不要纹身,他会后悔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只是问他原因。
“你想好纹什么了么?”顾行决给他上完药,穿了双拖鞋拿扫帚开始清扫。
陈颂看着他,想了一阵说:“嗯·”
“Perasperaadastra。”
“什么意思?”顾行决问,“这是俄语么?”
“拉丁语。”陈颂说,“意思是——”
“穿越逆境,抵达繁星。”
“好啊,我带你去。”顾行决拖完地后过来抱起陈颂,“我也纹个。”
陈颂其实可以自己走上楼梯的,但他没有拒绝顾行决,他大着胆子去摸着顾行决背上的疤,问:“你要纹这里么。”
“这里不纹,”顾行决抱着他上楼,“你纹哪里我就纹哪里。”
“为什么这里不纹?”
“为什么要纹?这是勋章,我不会用任何痕迹去掩盖它。皮肤移植的区域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我本来就不想移。”
陈颂眸间微微闪过,收回手缩在身前:“那你想纹什么。”
顾行决扬起唇角,眼里含着笑:“秘密。”
“明天我们就去吧,怎么样?”
“嗯。”陈颂抬眸看着他。
顾行决垂眸与他相视一眼:“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劝我别纹。”
顾行决把陈颂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这么晚没睡起来洗澡,是睡不着吗?”
陈颂静默片刻说:“没事,可能刚才睡过了。岁岁呢?洗过澡了可以叫它过来跟我睡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