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面不少夫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至于养女月璃,”秦婉的语气陡然转冷,“行事毛躁,闯下大祸,虽非存心,但后果严重,惊吓嫡姐,更搅扰了各位贵客的雅兴。本夫人已命她去佛堂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她身边的奴婢管教不力,也一并领罚!”
这处罚,不可谓不重。
当众宣布柳月璃被禁足佛堂,形同软禁。
这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将军夫人认定了柳月璃有错,而且是大错!
刚才帮着柳月璃说话的二婶和表姨,此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婉这态度,摆明了是要给亲生女儿撑腰到底,谁还敢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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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位来自未来亲家长庆伯府的裴夫人身上。裴夫人面容沉静,眼神深邃,看不出太多情绪。
秦婉对着裴夫人,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歉意和不易察觉的试探:“裴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昭寒这孩子受了大委屈,也怪我平日治家不严。待昭寒好些,我定亲自带她上门致歉。”
裴夫人这才缓缓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的微笑:“将军夫人言重了。意外之事,谁也无法预料。昭寒姑娘受了伤,我们做长辈的只有心疼的份。致歉万万不必。待昭寒姑娘身子大好了,我再来探望。夫人也请宽心,保重身体要紧。”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关心,也没有对柳月璃的行为做任何评价,更没有流露出对洛昭寒的不满。
但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秦婉心中更沉。
裴夫人越是客气,越说明她心里有想法。
昭寒在未来的婆家面前的印象,怕是已经因为柳月璃这一撞,或多或少地留下了不太好的一面!
一场本该喜庆隆重的及笄礼,最终草草收场。
宾客们纷纷带着复杂的心情和满肚子的谈资告辞离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抚远将军府。
“听说了吗?抚远将军府那位养女柳小姐,在嫡姐及笄礼上,把滚烫的茶水泼嫡姐手上了!烫了好大一片,都起水泡了!”
“何止啊!听说洛大小姐当场就气晕过去了!急怒攻心呢!”
“啧啧,这柳小姐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下手这么没轻没重?”
“谁知道呢!不过啊,洛夫人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柳小姐关佛堂思过去了,身边的下人全罚跪!”
“活该!要我说,就是故意的!你看她道歉那会儿,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倒像是她被人欺负了似的,结果呢?把正主儿给气晕了!这手段…”
“可不是!听说长庆伯府的裴夫人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洛大小姐这还没过门呢,就闹出这种事,还留了疤…唉…”
流言的风向,终于开始朝着对柳月璃不利的方向猛烈刮去。
而此刻,幽暗冰冷的佛堂里。
柳月璃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面对着庄严却冷漠的佛像。膝盖早已麻木,寒气顺着地面直往骨头缝里钻。
外面隐约传来丫鬟婆子被罚跪的低泣,更让她心烦意乱。
佛堂厚重的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像一座囚笼将她困住。
她脸上早已没有了那楚楚可怜的泪水,只剩下扭曲的怨毒和恨意。
洛昭寒啊洛昭寒!
她竟然敢装晕!她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反将一军!
害得她当众被斥责,被禁足,名声扫地!
还有秦婉那个老虔婆!竟然如此狠心!丝毫不顾念父亲的情面!
柳月璃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呵…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佛堂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