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爱你。”
没关系。
我爱你。
少顷,怀中的人渐渐冷静了下来,韩驰捏捏他的耳垂,说:“别哭了,不然一会儿眼睛红得像兔子,舅舅还以为我欺负你。”
韩驰说着,伸手去抹纪何初的眼泪,被对方抓住手指。
“韩驰,”纪何初的声音很没底气,听起来却又很用力,“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韩驰轻笑,捏他的后脖颈:“没有哪个人会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你看到了,”纪何初闭着眼睛说,“我不健康,有缺陷,治了十多年还没有好起来,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永远都没办法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
“我不知道怎么爱人,但爱应该是平等的吧,”纪何初从牙缝里挤字道,“我不是什么精神富饶的人,我已经把我有的、能给的,都给你了,但你不是,以后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收获抵不上付出……如果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了结局,那及时止损,才是——”
“何初。”
韩驰打断他,内心激荡难平,即使有拒绝的意味,这也是纪何初第一次正式地、直白地跟他谈起“爱”。
他在床沿坐下,轻轻扳着纪何初的肩膀,与他平视:
“不用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不用。”
“我喜欢你,给你一百块是因为我想给,你找我五十,找我五块,或者不找都可以。拿一百块出来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还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爱当然是平等的,所以五块的爱和一百块的爱都一样。如果非要衡量价值,按你说的,你有的已经全给我了,那就是百分之百,可我给你的还有结余,我爱你哪比得上你爱我。”
“韩驰……”纪何初泛起泪光。
“傻不傻,”韩驰戳戳他的脸蛋,“真觉得自己没给过我甜头啊。”
“可是,这样谁能坚持下去呢。”
人生处处是芝麻大小的事,纪何初研究人研究社会,深知让人崩溃的往往正是这满地的芝麻。
“我啊,”韩驰笑着说,“不是喜欢做实验吗纪老板,对我这个项目感不感兴趣?”
“实验一下,看我会不会永远在你身边、爱你一辈子。”
纪何初不错眼地看着韩驰,再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纪何初长久以来不断冒出又被克制压住的爱意终于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堵住。
他捧住韩驰的脸,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绵长的吻,混着眼泪,唤醒纪何初埋在盐碱地里的心脏,它长出枝桠,生出勇气,开始如所有新生的树苗那样,祈祷苍灵永驻,与心爱的春天永不分离。
一小时后,纪何初重新按下呼叫铃。
“怎么了?”帮忙换过药的护士匆匆赶来,问纪何初,“伤口不舒服吗?”
“没有,”纪何初说,“我是想纠正一下,上午我跟你说的。”
“他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