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宁翻身下马,靴底踩碎几根断裂的珠钗,发出细碎的响声。她蹲下身,探向红衣丫鬟的颈侧,皮肤还是温热的,脉搏却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线。还活着,却只剩一口气吊着。“御医!”她扬声唤道。不远处几个背着药箱的身影略一停顿,回头望见不过是个丫鬟,又瞧着远处仍然哀嚎却无什么伤势的贵女,便匆匆掉头。权势的天平在这一刻,比任何伤势在他们心中都要更重。洛曦宁心下微凉,却还是解下腰间装有灵泉水的水囊,毫不犹豫地拔开塞子,托起丫鬟后脑,小心喂着。丫鬟喉咙微动,咽下第一口时,睫毛便颤了颤。洛曦宁这才得空细看,她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圆的脸,稚气未退,发间银簪雕着精巧的石榴花,这样精巧的样式可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够得到的,很明显,这是她家小姐给她的赏赐。还记得刚入锦帐之时,便是这个丫鬟提着鎏金小火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家小姐身后。那会儿她眼里还闪着光,同其他小丫鬟挤在一处,小声议论着,哪家的锦帐更富有,哪家小姐的首饰更精美?可如今,她们曾羡慕的锦绣被踩成烂布,精美的珠钗也被踩成了齑粉。就是她家小姐她瞧向断镯的主人,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臂,如今已泛着青灰之色。再也没有刚入帐时,对着洛曦宁嘲讽的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儿。她突然低头,心中有些自责,她本是可以提醒她们,避免这一灾祸,可是却为了自保,竟害了这么多人。“五弟,此处如何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始作俑者二皇子谢云逸。洛曦宁猛地抬头瞪他,女眷锦帐这一变故便是二皇子的手笔。却只看见那人策马徐来,唇角含笑,仿佛这场灾祸与他无关。二皇子谢云逸为夺储位,暗中在马料里掺了草药,本想制造混乱,趁机除去五皇子一派。秋猎的祸事可不止这一处。忽然,掌下一动,红衣丫鬟咳出一口血沫来,悠悠转醒。那双尚带稚气的眼睛在四周搜寻片刻,猛地抓住洛曦宁的手腕。“小姐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声音嘶哑,拼尽所有力气却还是无力滑落。因为她很清楚,她亲眼看见,她家小姐被马狠狠地踩在身上,那纤细腰肢被踩得发出“咯吱”的断裂声,再无力回天。待她如姐妹般好的小姐,死了。洛曦宁不再看向心如死灰的丫鬟,而是转头去寻找能被她的灵泉水所救治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残帐角落中寻找到了。“赵姐姐,来搭把手。”洛曦宁脱下身上披风,小心地垫在那家小姐身下,赵潇潇正帮着羽林军抬伤兵,闻身疾步而来。她一眼便认出了此女,却只是愣了愣,什么也没问。洛曦宁掏出腰间匕首,小心翼翼割开被血粘住的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从肘弯延伸至腕侧。赵潇潇忙用帕子压住伤口,只是转眼间那娟帕便被血给染透。洛曦宁低声吩咐道:“赵姐姐,等我用水为她冲净伤口之后,你再为她淋上金创药。”“好。”赵潇潇此人虽然娇生惯养,可却是满腹正义。这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沈如儿,与她平日里多有不对付,可见她受伤,她依然愿意帮她。洛曦宁取下水囊,在她手臂上淋下,也冲得昏迷的沈如儿痛得浑身一颤。待到血迹被冲干净后,赵潇潇忙取出随身金创药,瓷瓶抖落,淡黄药粉敷上伤口,血是顿时缓了。沈如儿却痛得尖叫一声,哭喊着醒来:“好痛,我不要上药。”声音凄厉无比,像是被之前的变故给吓住了。“闭嘴。”赵潇潇咬牙,声音恶狠狠的,手上的动作却轻了许多,用帕子压住伤口,又撕下裙摆,为她固定住,“别乱动,要是手臂废了,我看你还怎么使唤人?她口中骂得凶横,眼眶却微红,再骄横的沈如儿,如今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方才还在此处,与人比较着谁家首饰更加精美,此刻却差点成了残废。沈如儿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上气不敢不接下气,却不敢哭出声来。御苑围猎,女眷失仪可是大罪。赵潇潇蹲在她的身侧,一边托着她受伤的手臂,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拭着眼泪。“好了,别哭了。”简单包扎好伤口后,洛曦宁便对她说道:“我这也只是简单给你止了血,你这就去找御医吧!”沈如儿神情微愣,有些难为情地抿唇,之前她还与小姐妹一起嘲笑过洛曦宁,谁知,如今洛曦宁却不计前嫌地帮助她。“谢谢谢你!”她羞赧,却也是发自内心的谢道。“不用。”洛曦宁垂眸,转头看向四周,默默搜寻着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助之人。女眷锦帐这边尚未安抚好,便听见金鸣声一声紧过一声地响起。竟然是御帐那边出事了。二皇子谢云逸听见这声音,原本风轻云淡的神情,立刻阴沉下来。御帐那边可是他的赤甲卫护卫之地,若是出了任何岔子,他逃不了干系。“洛妹妹,这又是怎么了?”赵潇潇早已被这些事情,给弄的神经有些紧绷。洛曦宁苦笑一声,问道:“赵姐姐这话问得,叫我如何回答?”赵潇潇也明白自己这是问错了人,半晌才自嘲地笑道:“还不是见妹妹这般神情自若,全然不似我们这般被吓得慌了神,这才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洛曦宁眼眸微阖,这才淡淡说道:“听着方向,像是御帐那边出了事儿?”御帐?赵潇潇闻言,神色立马变了。手中刚拿到的金疮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药粉撒得到处都是。“不会是有刺客吧!”赵潇潇声音微颤。刺客倒是没有,不过这作乱之人倒是不少,可惜那边不得靠近,要不然洛曦宁还真想上去凑凑热闹。:()全家穿到流放前夕,手握空间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