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宁玛客气地问了一嘴。
阿姨仿佛找到知音一样,大吐苦水:“我们一开始找的那个司机,态度差得勒,问他什么都不吭声。有一次我们阿芳还没坐上车,一只脚刚跨上去,他竟然就踩油门了!你说这多危险的啦!”
阿姨可激动,手里的塑料袋,也被她甩得哗哗响。
“还有一次,我们问他,能不能帮忙买个氧气瓶。他就说,昨天在城市里你们不买,我现在到哪里去给你们买。结果我们吃完饭,转身就在旁边小超市里买到了。”
“那你们现在还坐他的车吗?”宁玛问。
阿姨摆摆手:“昨天晚上我们同他彻底闹翻了,现在换了辆车。”
她还在絮絮叨叨讲着。
宁玛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阿姨们晚上刚进酒店,五分钟后,突然觉得不舒服,想把车子里的氧气瓶拿下来吸。
于是就去问司机,司机说他已经走了,还吐槽阿姨们,刚刚下车的时候让你们收拾好,你们不拿。
其中一个阿姨就说,她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上班的,安排得没那么面面俱到,希望司机能谅解一下。
结果这司机突然就爆发了,发来长语音,语气凶蛮说:不送,送不了!你们不是牛得很吗,还以为当上帝来了!
宁玛听得叹为观止。
她想到自己一路以来干过的工作,怎么同样是服务行业,她就是老老实实低头,听顾客和甲方骂。但有的人,就能这么硬气无赖?
“真是花钱买罪受。”阿姨叹了口气,准备跟小姐妹们上车了。
宁玛最后问:“阿姨,你们司机加车费要多少钱啊?”
“差不多每天一千八吧,油费吃住司机自理。”说完之后,阿姨挥挥手,开始新行程去了。
宁玛内心一震,听完市场价之后,她才对周亓谚许诺的一天一万有了实感。
她知道多,但没想到那么多。
买完牛肉干,宁玛和周亓谚也重新上车。
两人调换,宁玛坐在副驾驶,犹豫了很久,终于期期艾艾开口:“周亓谚……那个一天一万,要不我们再重新商量一下吧?”
“好啊。”周亓谚手搭在方向盘上,回答得很轻松,“你想要多少?”
“刚刚那个阿姨说她们是一千八一天,但你包了我吃住,那就一天一千好了。”
“一天一千的话,那我们就是正常的雇佣关系?”周亓谚轻轻抬眼,瞥了路面右边一下,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带到了宁玛。
宁玛想说是,但她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如果是正常的雇佣关系,那此刻为什么是甲方在开车……而且她十分钟之前,明明就在期待他们的甲乙方关系能解除,变成别的。
现在这个“是”,她真的说不出口。
于是宁玛咬咬嘴唇:“算了,我一分不要,就当我们是朋友结伴出来玩,你出钱,我出力的那种。”
车内寂静了几秒钟,只有路面碾压的风声沉闷传来。
“好。”周亓谚的回复终于传来,沉静温和,不带任何情绪。
周亓谚答应了,那就说明他们不再是甲方乙方,明明应该高兴的,但宁玛的嘴角实在弯不起来,毕竟那是九万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怎么什么都想要,又想要人又想要财。
她抬头看着周亓谚的侧脸,像玉石摆件那样精致,价格……和玉石也差不多了吧。
为这样的脸放弃九万,也不亏。
宁玛往后一瘫,接受自己的洗脑,同时更加心安理得享受起周亓谚的开车服务。
晚上七点半,他们抵达格尔木。
两人没有立刻去酒店办理入住,车子径直开到宁玛指定的小饭馆去。
格尔木虽然是一个城市,但街上看起来都没什么人。一条主干道,行道树稀疏却高大。
小饭馆所在的支路里,倒是有几分烟火气,连排的小铺面,餐饮、美发、五金……干什么的都有。
宁玛选的是一家土火锅店。
周亓谚掀帘子一看笑了:“这不是铜锅涮羊肉吗?”
“你们是一片一片吃,人家是大块大块吃。”宁玛一语道破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