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郁时瞧着他的时候,神情轻浅,反而让心存他想的江黎出于微窘终止了话题。
江黎看中南郁时身后的罐子。南郁时没来得及拦住,江黎已经伸手取了下来。
江黎旋转着瓶子,那只蝴蝶在罐子里被摇晃的装在瓶壁上,弱小的身体碰撞着,不断发出轻微的声响,声音像片秋天干枯的落叶。
南郁时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制止了江黎略显粗暴的动作。
江黎就着南郁时的手,看清了最底下贴着的字。
那个字南郁时不陌生,看见也认为“果然如此”。
江黎轻轻念出那单个音节。
“蝶。”
南郁时心头微微一动,眼睛看着那只蝴蝶,错觉之下、总觉得它在罐子颤抖着,活了过来。
从毫不知情的角度看,结合环境、这似乎只是普通的标本罐。
江黎也并没有露出惊异的神色,他把瓶子放回去,一路又挑看了墙上的其他“邻居”们,底下都有标明种属和类别。
江黎像也解除了怀疑。
“这大概是某个幼稚学生的作品,连种类都没写清楚。”
南郁时看着那藏在阴影下面的皱巴小团,默默点了点头。
“我刚刚在上个房间里,找到了一本日记。”
江黎主动提起,南郁时也觉得有点好奇,他和江黎的房间呈现基本平行却不完全一致,按照解密游戏的套路,线索肯定是呈现互补的。那自己读到的信和江黎估计是不同但是关联的。
江黎从南郁时刚刚视奸的裤兜里,手指夹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记事本。
南郁时凑过去,直到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班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同学。
他和别人都不一样,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也很少和同学说话,同学们都说他孤僻,是个怪人。
他总是会在看到某个同学之后,非常惊恐的躲开,仿佛那个人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可不知为什么,他唯独在看到我的时候,会露出与众不同的神情。
直到有一天,我在放学的路上看到了他。他有着非常出众的身高和长相,以至于无法泯然于众人之间,我扫过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个佝偻着后背缩在树阴底下的男孩,因为自己扫过去的目光,而尝试着把自己藏进那棵两年龄的树干之后。
第一次,我只当巧合,他或许是有严重的社恐,无法接受和人打招呼呢?我这么想。
我尝试着这么和他们解释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同学们的奚落,他们听不进去我的解释,还时常在背地里对他恶语相向。
我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别人的事。
可当我第二次,第十次,数不清多少次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看到他之后,我开始觉得困扰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偶遇,只有傻瓜会这么想。我因他诡异的做法而看过学校统计的家庭住址名单,当然是借助点我身为学生会长的“私权”。
他家和我家回家的路程相反,不存在顺路的可能,而我时刻能看见他的原因也只有跟踪二字可以解释。
我每次想要追上他问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可他却只会选择掉头跑开,不给我问他原因的机会。
其中有一次,我刚刚校外演讲比赛的当天。身为冠军种子选手的我却因为紧张而错失了冠军,失败的疼痛叫我一路闷闷不乐。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又或者是我对他持续的跟踪终于发了脾气,他那个从来不愿意靠近的怪人,破天荒地走近我身侧,递给我一包纸巾。
“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我擦干眼角泛红的泪,终于听到了他略显忧郁的回答。
“……你看起来很可爱。”
他观察我的间隙,我也在观察着他。
他瞧着我时,总是慢慢闭眼,挑开浓密的睫毛,眼波流转,满溢的情绪可以填平那些细腻的纹路,紧接着就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不放,天真从眉毛抖动的弧度中流露出来。
这个世界上从没人那么形容过我。我平时也更偏向于寡言,动不动就要训人的学生会长,大多数人都觉得我更“可恨”。
只有他会觉得我“可爱”吧,像是愿意去发掘自己藏在成熟谈吐之下偶尔蹩脚和局促不安,还有上台发言之后,也会偷偷变红的耳朵,抿着的嘴唇。被老师委婉批评之后的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