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才猛地一泄了力气,眼里滚了泪来,抓住了老太太的衣摆。
“求你,让我留……留在他身边……”
老太太不想答应,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好,暂且先这样吧。”
庭雁这才松了手,摔在床铺里,没了力气,浑身不住地颤着。
两人都躺了不断的时日,宋彦泽知道是庭雁为他奋不顾身,感动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晚上拉着他睡在里间,将被子分给他。
“里面总归是比外面要暖和一些,但我们都别往外说,莲心爱念呢。”
宋彦泽散着发躺在他身边,侧着身子看他,暖融融的灯光在纱幔下柔和,淡淡的清梅香气带着他的体温。
他看着他一个人,眼睛在笑,唇瓣开合在同他说话,有时候他不说,又伸手拉他催促。
“真的,你对我太好了。我对你只是举手之劳,你才是真的奋不顾身,不惜冒生命危险。”
“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会铭记的。”
一辈子。
真好听,他唇瓣轻启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一辈子。”
“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又笑了一下,稍稍凑近一些同他解释。
“就是说,君子的许诺一定会兑现。我是君子。”
宋彦泽感觉有点自夸了,脸颊有点红,但神情认真。
庭雁只觉得,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做过的最美好的梦,用什么去换这个梦延续,他都愿意。
但他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身无长物。
于是一边品尝这甜蜜的快乐,一边等着一把刀让他一刀毙命。
宋彦泽同他说了许多,有过去,有未来,在知道庭雁原来比他大,立刻嘴甜地喊他。
“小雁哥哥。”
因为他看着不像哥哥,所以是小雁哥哥。
庭雁看到了他眼里的促狭,但还是点着头应下了。
“未来,我是一定要做状元的,状元郎,第一甲!”
宋彦泽要做谦谦君子,不能骄傲自大,要慎独守礼,要克制,不能急躁功利。
但他可以在小雁哥哥面前不做君子。
“那个方怡丰,就是个棒槌,他还觉得能超过我?我让他一个手他都比不过我,考学前两天他就一心温书,我前一天看都没看,轻轻松松……”
他越说越兴奋,主要是面前的小雁哥哥一直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纵容眼神看他。他对莲心说这些,一准告状还笑他。
但是他现在就是可以在他面前那么得意,那么不君子一点。
宋彦泽说得口干舌燥,倾身贴着他的胸膛伸手去够茶杯,庭雁猛地要弹起来了。
偏偏他喝了一半又问庭雁:“你要不要?”
庭雁猛地移开眼睛,盯着纱帐,手边他的青丝垂下入蛛丝黏在了他的胳膊上,挠着他痒,清浅的沐芳味道网住了他。
“好吧,都是我在说,你……”
“要。”
他说完就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空茶杯在小案几上打了一个转,咣当一下。
庭雁觉得他快被这茶杯磕碎了,那一口茶像是喝了岩浆,灼烧得他难受。
宋彦泽躺了回去,突然盯着他看,慢慢皱起眉。而后又起身突然抓住他,附身去听他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