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身体里的筋肉一寸寸凝结发麻,她看到原本茂密的丛林变成了乡间泥泞小道。
正是大年初四,刚下完雪,寒风冰冷刺骨。
司隽音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拖着发烧的身体赶到烧碳窑的山上,记忆中那条路,很长,很远,她跑了很久都跑不完。
路上很冷,好像有人在高声叫着什么,然后一窝蜂地都跑上了山。
从他们口中,司隽音隐约听到了父亲的名字。
到的时候,那里聚集了一群手忙脚乱的乡亲,叽叽喳喳的,吵得她脑袋疼。
她挪着步子推开人,虚弱得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但眼前的场景犹如人间地狱。
她呆在原地,看到塌陷的碳窑洞,砖头土块散落一地。
大伯和母亲还有堂哥们拿着铲子,拼了命似的在挖。
司隽音跌跌撞撞跑过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步子歪了歪,再抬头时,她发现前面有一堆绿影。
发完微博,古晋抱着结婚证往司隽音床上一倒,哭得潸然泪下梨花带雨。
司隽音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现没发烧,这才隐隐松了口气,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古晋将秦近影的那条微博翻出来,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完,司隽音了然,抬手给他擦干净眼泪,“也不是什么大事。”
古晋委屈的不得了,泪水擦了又淌,滔滔不绝嘟囔说:“明明跟你一起去店里的人是我,怎么就成了不知名小白脸了呢?就算我没露面,是个人也应该知道在你旁边的男人是我吧?”
刚进组的时候,只因为穿他们特供的衣服过敏,古晋便给司隽音打电话诉苦。
司隽音当即就要派人送衣服过来,可古晋浑身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委屈劲儿就上来了,半个多月没见老婆,心里想的紧。
电话那头的司隽音短暂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我来接你。”
当晚,司隽音命人开车,静悄悄地来到了剧组外的后街。
而裹得严严实实的古晋瞒着郑康时跟周衡,鬼鬼祟祟在剧组门口张望一阵,随即一溜烟钻进了车里。
两人就这么回了安延市。
古晋不想再坐在家里等人把衣服送过来挑,于是缠着司隽音第一次去了线下店,体验一把逛街的乐趣。
可谁能想到,最终竟是闹了个大乌龙。
司隽音正要劝,古晋就吸着鼻子,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抽抽搭搭的:“他们还说……还说我迟早要被你抛弃呜呜呜呜呜呜,当我不存在吗,说话这么恶毒……”
司隽音:“……”
她一下又一下地捋着古晋的脊背,就像是在为一只猫咪顺毛似的。
回想古晋曾经被网曝背锅差点抑郁都没落过一滴泪,现如今不过是被人说了几句婚姻生活的不如意,就一边哭一边回来翻箱倒柜找结婚证。
司隽音不禁摇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哪怕是初中的古晋,也不会动不动就落泪。
可偏偏她拿这样的人没辙,委屈了还能怎么样,除了哄着就是哄着,谁让自己心疼呢。
“老婆,秦近影那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次香港那回就算了,这回怎么还这样啊,是我哪里对不起他吗?”
古晋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的他眼睑下一片乌青,又因为这个湿透了眼睫,面上抑制不住的憔悴:“你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都说我不配,活该输给你那些小情人!”
司隽音伸手,摸了摸他因为过敏而有些红肿的脸颊。
沉默半晌后,她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番操作后,将还在床边哭泣的男人单手勾了上来,给他看手机页面。
“解决了。”司隽音指着上面道。做房东这么多年,她也就只遇到过这一个外国人,还是蓝眼睛的混血小洋人。
她丈夫去世得早,夫妻两人年轻的时候做过生意,她便用家当装晋了几套房子,专门租给想在学校附近找一个好的环境供孩子学习的家长。
只记得某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连租户的脸都没见到,那人就往她账户里打了一笔钱,说是一年的房租。
钱到位,什么都好说。可当看清楚上面人的脸后,他猛地顿住了。
古晋呆了好一会儿后,眼神也不移地将茶杯推放到茶几上,然后抬手,接过来那张照片。
满脸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