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调查迟迟没有定论,说是天灾,说是地质勘测,说是老爸为了钱铤而走险。
加上古晋自己,一共十家人失去了顶梁柱,其中,齐群失去了双亲。
恨谁呢?
恨天恨地不太现实,恨命毫无作用。
不如恨一个具象的人。
古家变卖一切,三叔三婶把服装厂都卖了,留个杂货铺维持生计,老妈卖掉车和房,同古晋一起吃住在铺子里。
即便如此,在那么多条命前,一切都显得徒劳。
最开始那几个月特别难熬,老妈整日失魂落魄,几次悄悄走到河边,坐很久,又自己回家,直到发现古晋每次都跟着自己。
那是古晋唯一一次看到老妈那样哭,她哭着说对不起,又哭着问怎么办啊。
古晋告诉老妈,没事的,会好的。
老妈哭累了,疲惫地跌坐在河边,没一会睡了过去。
古晋在河边抱着老妈坐到天亮。
那年他十九岁。
自己办的退学。
古晋从小跟着爷爷和老爸做木工活,即便耳濡目染,但真正上手始终生疏。
初挑大梁,手艺算不上纯熟,误工都算好的,好几回险些把手锯了,口子更是东一道西一条,难以计数。
老妈渐渐振作起来,她被老爸宠了许多年,已经很有没有工作过,一样可以自己进城去找活。
照顾九个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能接的活都揽过来做,手不熟就通宵练,每天买肉买菜,学期开始前给有孩子的家送去学费。
因为补偿款五年前
没给够。古晋立刻从车上跃下来,跨上摩托窜了出去。孙明话说一半,只好先骑着摩托跟在后面。
秋芒镇是没有过这种场面的,豪车、保镖,围观的人不少。
车身泛着昂贵刺目得光泽,几个身着西装戴着耳麦的人正把围观的人群往外推。
司隽音向来显眼。
她站在其中一辆车前,挺着脊背和车里的人说话,阳光直直照在她头顶。
又没戴帽子。
孙明赶过来停在古晋旁边,“卧槽,这些车我就在网上见过啊,哎古晋,你这买主到底什么来头啊?”
“不是我的买家,买的房子。”古晋纠正。
他撑着摩托,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况,不晓得说了什么,前后几辆车下来六个保镖围住了她。
下一秒,司隽音居然拔出刀来对着自己下巴。
围观的人开始低呼。
没有思考的余地,古晋想也不想,拉着离合扭动油门。
他不确定司隽音需不需要有人帮她,也不确定司隽音想不想要古晋出手。
但如果司隽音不放下刀,古晋会立刻过去。
油门扭得又凶又急,她果然回头,好像笑了一下。
也只有一下。
司隽音收回注意力,继续用目光询问车里的人。
司辞忧从车窗伸出手摆了一下,围着人的六名保镖依次上车。
“没必要这么极端。”他说。
“难道你就温和了?”司隽音放下了刀,“司辞忧,我只给你这一次回答,相信你能看清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