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漫过青石阶时,林阎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松针。
天机阁的朱漆山门近在咫尺,门楣上"天机"二字被暮色浸得发暗,像两滴凝固的血。
"林公子留步。"
声音从左侧古柏后飘来,像片被风卷着的碎叶。
林阎瞳孔微缩——他竟没察觉有人靠近。
转头时,便见道玄色身影从树影里踱出,腰间玉佩泛着幽光,正是云无影。
这位天机阁最擅潜行的影卫垂着眸,指尖轻叩腰间玉牌:"阁主有请,但火种不能入阁。"
林阎扫了眼对方腰间悬挂的九节钢鞭,那是影卫执行死令时才会用的兵器。
他舔了舔后槽牙,掌心生死簿残页微微发烫:"你拦得住我?"
云无影没接话,只是抬手按在山门上。
朱漆瞬间泛起金纹,整座山门突然活了过来,无数符篆顺着门柱游蛇般窜动,在两人之间织成半透明的屏障。
林阎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朱砂味——这是天机阁的"锁灵阵",专门针对携带灵气之物。
"阁中规矩,非本阁弟子不得携带异宝入内。"云无影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若林公子执意"他的拇指轻轻划过钢鞭握柄,"我只能请公子先过我这关。"
林阎忽然笑了。
他想起方才在山脚下,小七往他怀里塞了包辣鸭脖,说"打起来肚子会饿";想起白无瑕指尖碰他眉心时,那点雪似的温度;更想起老瞎子说"火未尽,门未闭"时,枯枝敲地的脆响。
"那便看看,"他屈指弹了弹屏障,金纹应声碎裂,"谁先到火种所在。"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林阎本能侧滚,左肩还是被掌风擦过,火辣辣的疼。
转身时,便见墨千机立在五步外,罗盘在掌心旋转如飞,蓝光几乎要刺破皮肤:"抱歉。"他的声音发闷,像是被什么哽住,"变量体系不该被你掌控。"
林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在追火种的路上,墨千机曾盯着罗盘说"它在召唤核心",想起对方研究因果律时泛红的眼尾——原来那些深夜的推演,那些对着古籍的喃喃自语,都是铺垫。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按住左肩,血透过粗布渗出,"从追火种开始?"
墨千机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青的咒印——林阎曾在古籍里见过,那是"因果契",一旦签订,便要为指定目标献祭一切。"我只是"他别过脸,罗盘蓝光骤盛,"选择了更合适的钥匙。"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山门,林阎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摸向腰间的法医工具箱,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那是变异后的灵异罗盘,此刻正随着火种的方向微微震颤。
"够了。"
新的声音从山门上飘下。
林阎抬头,便见道骨仙风的老者负手而立,广袖上绣着二十八星宿,正是玉衡子。
他手中玉尺轻颤,每道刻痕都泛着淡金:"火种归我,变量体系便可重归秩序。"
话音未落,十二道身影从门后鱼贯而出,各执青铜灯盏,在空地上围成圆阵。
林阎嗅出空气中的血腥味——灯油里掺了人血,这是"因果封印阵",专门囚禁有灵智的宝物。
"玉衡长老!"墨千机突然提高声音,"这阵法"
"退下。"玉衡子瞥了他一眼,墨千机立刻噤声,脖颈上的咒印泛起暗红。
林阎这才明白,哪有什么"选择钥匙",不过是玉衡子的棋子罢了。
"你这是囚禁命运!"林阎攥紧生死簿残页,金光从指缝渗出,"当年山海战役,神魔就是因为争夺因果才同归于尽的!"
"所以需要秩序。"玉衡子玉尺轻点,十二盏灯同时燃起幽蓝火焰,"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