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险些忍不住笑。
杀人不眨眼?
瞧瞧永宁侯给裴临允留的好印象。
“再难,也得去试试。”
“细想来,若真如四哥所言,老夫人与父亲所谓的母子情深不过是场虚与委蛇的戏码,那么老夫人断不会剜目救子。孝道伦常在上,父亲哪怕有千般心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取生母双目。”
“至于父亲的那位庶弟,这些年来未曾沾得侯府半分恩惠,又是父亲的生父一脉的单传,取其眼目更是于理不合。”
“这般盘算下来,数来数去,终究还是四哥难逃此劫。”
“此刻,我倒真愿四哥那番揣测句句属实。”
随后,裴桑枝神色自若地后退两步,手指轻启食盒:“四哥,这是我特意去云霄楼为你备下的几样清淡的小食。你尝尝可还合心意?若是对了胃口,下回我再多带些来;若是不甚满意,我再换些别的花样。”
“还有这大氅”
“外头这几日飘着雪,我在府里烧着地龙、围着炭盆,犹觉寒意侵骨。这大理寺狱阴冷潮湿,想必更是难捱。”
“四哥如今身陷囹圄,我能做的实在有限思来想去,也只能送件厚实的大氅来。”
“还望四哥莫要嫌弃。”
裴临允望着眼前一道道清淡雅致的菜肴,又瞥见那件柔软厚实的大氅,鼻尖蓦地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桑枝或许从未真正原谅他。
但,在他一次次被怀疑、被舍弃时,替他辩解、替他求情的是桑枝。
在他深陷囹圄、孤立无援时,给他送衣送食、延医问药的依旧是桑枝。
时时刻刻惦记着会救他出去的,还是桑枝。
他想,这应该是真的原谅他了吧。
毕竟,口口声声说疼爱他的母亲,还有屡次三番说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都远不及桑枝半分
,!
所以,是不是真的原谅,他也不想深究了。
“桑枝。”
裴临允话音未落,泪水已先夺眶而出。
他喉头哽咽,声音颤抖却坚定:“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四哥都会挡在你前面。”
“若有人想伤你分毫,必先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等我出狱后,脸上的伤真的治不好的话,我就去从军,赶赴边关,杀敌报国立军功。”
“没有人要求武将的脸上不能有疤痕。”
“我会做你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