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一夜未睡?”
几人点了点头。
“都告诉你们不用担心了。”
几人吃完早餐,京都站的钟声刚敲过九点,四个年轻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站在京大西校门外,望着门楣上那行烫金大字,眼里都闪着抑制不住的光。
林染染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浅蓝色的确良衬衫已经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纪君瑶,对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染染笑道,“小妹,你看那棵老槐树,比照片里还粗。”
纪君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喉结轻轻动了动:“大嫂,听说这是光绪年间种的。”
“管它哪年的,先把报到手续办了是正经。”
纪君善扛起两个沉重的木箱子,军绿色的褂子后背印着大片汗渍,“我跟四弟轮流扛,你们俩看好随身的东西。”
纪君战立刻接话:“三哥歇着,我来扛。”说着就要去抢箱子,被纪君善按住肩膀。
四人正准备往里走,传达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喂!站住!”
只见一个穿着列宁装、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快步走过来,胸前别着的“迎新接待”红袖章格外显眼。
她上下打量着四人,嘴角撇出一丝讥诮。
此人正是顾婧姝。
今早堂姐顾婧雅特意找到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半天,眼底那抹阴狠让她至今记得清楚——“林染染跟纪家人,给我往死里整”。
“你们是来报到的?”顾婧姝抱起胳膊,下巴抬得老高。
林染染连忙点头:“是的同志,我们是今年的新生,这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四份折叠整齐的通知书,双手递过去。
顾婧姝漫不经心地接过,指尖在粗糙的纸张上捻了捻,忽然“嗤”地笑出声:“纪君战?这名字倒是挺勇,就是不知道配不配进我们京大的门。”她把其中一份通知书抽出来,在手里晃了晃,“档案呢?户籍迁移证?介绍信?一样样拿出来,少一样都别想进这个门。”
纪君战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蹲下去翻找东西。
他动作快,很快就把三样材料码得整整齐齐递过去。
顾婧姝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忽然抬脚往他的帆布包上踩了踩:“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行李上全是泥点子,弄脏了我们京大的地怎么办?”
“你干什么!”纪君战猛地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想打人?”顾婧姝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大家快来看啊!新生想殴打接待人员!”
周围立刻围拢过来几个学生,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让纪君战瞬间涨红了脸,好想揍人!
纪君善赶紧按住四弟的胳膊,沉声道:“同志,我们是来报到的,不是来吵架的。材料都齐了,请你办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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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婧姝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拿起纪君善的档案袋,故意倒着抖了抖:“急什么?我们京大招生是很严格的,不像某些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
她抽出里面的表格,忽然皱起眉头,“这籍贯怎么写的公社?不是让写县名吗?这么不细致,怕不是走后门来的吧?”
“你胡说!”纪君瑶往前一步,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我们都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