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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7页)

等最终跪在公堂上,几个人实在显得有些单薄。一个手无寸铁的戴雪生,一个衣着朴素的孤儿福纳,一个看上去近七十岁的李老汉。

阿桂与和亲王见过礼,三番五次地请他上座,和亲王提着鸟笼子笑着说,“纵我肯,我的宝贝鸟儿也是千万不敢的。请挪把椅子来,我就在边上坐着听。你们照章办事就好。”

阿桂道,“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提督今日不在衙门办差,不然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殿下。只是不知,殿下今日驾临衙门,是为公事?为私事?”

和亲王笑道,“说起来也害臊,王指挥刚才带头捉人,我把缘由和王指挥都说了。外家人不好说内家话,何况这是你们的地盘,还是让王指挥替我转述吧。”

王指挥颇为为难,硬着头皮说,“殿下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阿桂看了王指挥一眼,“请殿下给个明示吧。”

和亲王说,“什么明示暗示的。你也知道的,百姓们都看着呢,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眼前不是有人鸣冤吗,你们当着他们的面,不升堂问事,反倒来请示我的明暗,像什么话?我今儿本意是出来遛鸟,谁知道平白无故地撞上这件事。你们处理得好,我与上头也有太平的说嘴,届时咱们一起功德无量,岂不美哉?”

阿桂连忙应了两声“嗳”,没有不审的道理,只好转回身重新坐到堂上,正襟危坐道,“堂下何人聚众闹事?按《兵部处分刑例》,尔等在旗营辖地聚众诽谤官府,不论事体,应先杖二十。”

连朝磕了个头,高喊,“民女阿玛涉大学士黄举贪墨案被收押刑部。民女一介女流,求告无门,深知阿玛遭受不白之冤,不能坐视不管。只能冒死出此下策,恳请有司发还重审,勿使好人蒙冤!”

阿桂冷笑,“好个张狂女子,妖言惑众。再说你高喊冤情,可有证据?如有实证,大可由家人出面,层层上告。官府自然会受理你的冤情。如今你一无实证,空口无凭,这是你的第一个罪过,依照《大晏律例》,女子上诉须由父兄夫主代告,你孤女控官,便是违法,这是第二个罪过。你居然还敢聚众闹事,带着众人竟敢来问罪官府,这是你的大罪!”

连朝说,“民女此举,与家人无涉,都是民女一人所想,一人所为。家人因为害怕再得罪官府,纵然知道其中有蹊跷之处,也不敢上诉。但民女实在不忍,养我育我的阿玛就此丧命,所以民女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阿玛,搏上一搏。”

和亲王干笑了一声,“阿桂,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衙门的人还认真读律啊?”

阿桂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那是必须的。”

和亲王点头,“噢,挺好。知道让自己刑罚有名,我以为你们睁眼闭眼就是判呢。所以不放心,才来瞧一瞧。”

阿桂重新肃容,“无论如何,本官判你有罪,你伏不伏?”

连朝说,“民女不伏。”

阿桂险些被她气了个倒仰。

一早的确有人来交待,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要有两路人来出动。不过好在目的是一样的,无非是让她死,或者把她关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病死也好,饿死也罢,反正既然进去,就不能再竖着出来。

在官府里,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谁曾想她是个刺儿头,不仅带了一群刺儿头,还兴师动众搬来了一位佛爷。

这让阿桂很为难。

故而脸色也没有很好看,“你为什么不伏?”

旁边原本一直跪着听的戴雪生,露出十分鄙夷的笑,“为什么不伏?这话大人你也问得出口?要是我,我也不伏。大人桩桩件件的罪名压下来,她不认罪,她阿玛人在刑部,也是一个死,她认罪,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不仅没有救回他阿玛,还平白无故地把自己也搭进去,她图什么?为什么要伏?”

阿桂皱起眉头,“这关你什么事?本官已经说得很明白,她要是觉得他阿玛有天大的冤情,可以由家中男丁上诉,她胆子这么大,甚至可以去叩阍,把事情闹到万岁爷跟前,你看看谁拦你?她这么闹事本来就不对,本来就有罪,今儿天塌了也是这个道理。”

许久没有说话的李老汉,忽然也笑出声,“上诉?哪个听你的上诉?我的儿子被诬杀人,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想让他稀里糊涂地去死啊。我四处托人写诉状,我把诉状递到县衙,没人理我!我把诉状递到知府,知府要收银钱才肯受理,我倾家荡产凑够钱财盘缠,交了几次,知府便驳回几次。我来到京城,向督察院递诉状,督察院要收我的钱,我给,要我等,我等就是!我等了十年!我的婆娘成日忧愁,担惊受怕地病死了,我的儿媳妇被别人的唾沫星子钉死了,我叩阍,御驾都没有见到,一条腿几乎被打折。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亲戚朋友都不走动,纯当我已经死了。老汉我不怕死,衙门要我的命,我的命就在这里!”

孤儿福纳说,“我阿玛因为上诉被抓了,我讷讷出门就再也没回来。我家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怕!”

连朝说,“民女没有人证物证,是因为人证物证一旦有所变动,民女必死无疑。民女一腔赤诚天地可鉴。家父在南边办差,一向兢兢业业。正是他的一言一行,日积月累,民女今日才有敢赤手空拳上公堂的底气。敢问大人,一心为民,多行善举,怎么才算有证据?十年晴雨无替算不算?擢入京城算不算?如果这些都不算,那坑害百姓、欺上瞒下,又该拿什么做证据?今天跪在这公堂上的三个人,算不算?”

阿桂恼羞成怒,“大胆刁民,巧言令色,放肆至极!”

和亲王也没有料到,她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话。原本搭在玉扳指上的手不觉收紧,只是盯着她。仔仔细细地看了数遍,其实之前也见过她,甚至和她说过话,只是今时今日在堂上看她,又觉得她的脸与记忆中的并不同,于是恍然大悟,她的平静与孤注一掷,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死亡或是终结的气质。至于到底是为了她的阿玛,所以甘心搭上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别的事,别的人,他不得而知。

也只有她,能够有气魄,有胆识,有心气,来做这件事。

从这条看上去荒诞无稽甚至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绝路里,奋力挣扎出几分生的希望。

阿桂看向和亲王,发现和亲王面无表情,又见此女咄咄逼人,公堂之外议论纷纷。往常他断案,讲究威逼利诱。先恐吓一番,声明后果,再大发慈悲地给堂下人设计一条看似光明的去路。于是事情自然会顺利解决,钱财到手,他也可以被奉为救万民于水火的活菩萨。

名利双收。

可是这群人,无依无靠,有依有靠的早就把家里人摘干净。所以他们畅所欲言,他们什么也不怕。该怕的、该忌惮的反而是他。

阿桂顾不得那么多,“既然你们言之凿凿,本官相信你们在刑杖之下也一定不会改口。官府

受理有官府的规矩,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了规矩!你们在街市上闹事,就是眼前头等要紧的罪。本官先判你们这一罪!”

拿着令箭便扔下去,“来啊!给他们上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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