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本事!能把衣裳和那布景弄成这样,心思真巧”
听着母亲语气里那份真真切切的佩服,没有半点勉强,雷玉华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下。
她偷偷观察着母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妈,您,您不生气?不难过?”
“生气?难过?”
周淑华摇摇头,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看到人家这么有本事,妈心里其实有点佩服,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是又叹了口气,
“玉华,妈听人说,她还不光是设计衣裳?还弄什么承包?”
“嗯!”
雷玉华见母亲确实没有生气,反而对周柒柒的能力流露出欣赏,胆子也大了起来,语气兴奋,
“卓处长亲口说的!说她承包了市里第一服装厂的生产线!做的衣裳在南方那边卖得可好了!厉害吧?人家这才是真本事!”
她说着,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对“米虫”的鄙夷,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周淑华听着女儿带着点崇拜的讲述,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光亮,喃喃道:
“是吗?承包生产线那是大能耐啊!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她心里头百味杂陈。
佩服是真的,可那股熟悉的、尖锐的刺痛感又悄悄从心口蔓延开,让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
“以前,真的是我错怪人家了”
周淑华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困惑,
“也不知道我这是为什么?一看到她,或者一听到她的事,这心口就就痛得慌,所以我下意识就觉得她哪哪儿都不好。”
这仿佛成了她身体里一个解不开的结,一个不由自主的反应。
雷玉华看着母亲痛苦又迷茫的样子,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兴奋劲儿也淡了下去,涌上来的更多是心疼。
她连忙搂住母亲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
“妈,您别多想!医生说了您这病最忌思虑过重!走,我送您回家歇着去!”
周淑华靠在女儿怀里,疲惫地点点头。
从市文工团出来,母女俩各怀心事,一路沉默。
自行车吱呀呀地碾过柏油路,午后的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过了两个路口,路过解放路口的华宝楼。
这地方门脸不大,是市里老字号信托商店,专门寄卖些玉器、旧首饰、古玩字画之类的物件。
周淑华坐在后座,眼神扫过那古旧的招牌,忽然拍了拍女儿的腰:
“玉华,停一下,进去逛逛吧。眼瞅着下个月就是你舅舅生日了,妈想挑块好点的玉佩给你舅舅。”
雷玉华心里还乱糟糟地想着周柒柒的事儿,随口回道:
“妈,舅舅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放不下呢,年年都要给他买生日礼物。”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捏闸停了车,锁好,搀着母亲进了华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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