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如同毒虫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比肩上的伤口更痛百倍。
他试图挣扎,换来的是押送士兵更粗暴的呵斥和皮鞭的抽打。
一口带血的唾沫哽在喉咙,他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将无尽的愤恨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咆哮咽回肚子里。
他被粗暴地拖拽到辽阳城下,靠近明军攻城大阵的前沿。
几个明军士兵像丢破麻袋一样将他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多铎挣扎着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睛望向那座他无比熟悉、此刻却如此陌生的辽阳城。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剧震,甚至暂时压过了屈辱和伤痛。
之前他也见识过明军的攻城战,攻势里总会带着一种“例行公事”般的迟滞。
而此刻,他看到的是一场完全不同的、近乎疯狂的进攻!
炮火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城头,硝烟弥漫,碎石横飞!
无数蚂蚁般的明军士兵,顶着城上如雨般落下的滚木礌石、沸油金汁,前仆后继地攀爬着密密麻麻的云梯!
他们嘶吼着,面目狰狞,眼中燃烧着一种多铎从未在明军身上见过的、近乎狂热的火焰!
那是一种看到胜利曙光、被强大统帅彻底点燃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碎敌人的疯狂意志!
城墙下已经堆积起层层叠叠的尸体,但后续的士兵依旧踩着同伴的尸骸,悍不畏死地向上冲锋!
,!
整个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沸腾的绞肉机,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焦糊味!
“万胜!督师万胜!!”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从明军阵中爆发出来,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声。
多铎艰难地转动脖颈,顺着士兵们狂热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高坡上,一杆玄色大纛迎风猎猎!
斗大的“魏”字如同定海神针,矗立在硝烟之中!
魏渊身披玄甲,端坐马上,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却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正是这面旗帜,这个人,让这些明军士兵变成了疯狂的野兽!
紧接着,多铎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面残破不堪、沾满了他自己和他亲卫鲜血的镶白旗王旗,被一名明军军官用长矛高高挑起,如同战利品般,在“魏”字大纛旁边,在辽阳城下,在数万双方将士的目光中,肆无忌惮地招展!
“啊——!!”
多铎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那是他的旗!是他镶白旗的象征!是他亲王身份的荣耀!此刻却被敌人如同破布般展示,这是对他本人、对整个镶白旗、对整个大清最赤裸、最恶毒的羞辱!
他挣扎着想扑过去,想撕碎那面旗帜,想咬死那个举旗的明军!
但沉重的镣铐和肩胛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徒劳地扭动,屈辱和愤怒的泪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城头上,他能隐约看到守军士兵惊惶失措、面如死灰的脸。他知道,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王旗被辱的景象,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辽阳城内清军残存的士气。
夜幕降临,辽阳城外的喊杀声并未停歇,只是变得更为压抑和沉闷。
祖大寿的部队轮番进攻,保持着持续的压力。魏渊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沙盘上,辽阳城的模型已被各种代表进攻方向的红色小旗插满。
魏渊眉头微锁,正与吴三桂、祖大寿等核心将领推演着明日总攻的细节。
此战志在必得,必须一举收复辽阳这个重镇!
“报——!”
帐外传来赵信刻意压低却难掩一丝急促的声音。
魏渊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