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千闯军士兵,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排成并不算整齐的队列,踏上了吊桥,穿过幽深的门洞,进入了山海关这座巨大的、沉默的堡垒。
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地、沉重地关闭,发出沉闷的轰响。吊桥也随之嘎吱嘎吱地升起。
刘体纯的心,随着城门关闭的声音,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带着3千兄弟,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未知的牢笼。
关内的街道空旷,两侧房舍门窗紧闭,只有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在指定的路线和区域警戒,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们这支“先遣队”。
莫笑尘依旧是一副热心肠,很健谈的样子,这倒是让刘体纯的心里宽松不少。
“刘将军,请随我来。督师为贵部安排的驻防区域,在东城便们附近。”
东城便们附近?刘体纯的心稍安了些,看来魏渊并没有打算把他们控制起来。
在莫笑尘声声“吃好喝好玩好的”的应承里,刘体纯的戒备之心稍稍放下了。
而在远处一座不起眼的高楼上,魏渊正透过窗棂,冷冷地注视着这支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渺小的队伍。
“鱼儿……咬钩了。李自成,多尔衮,你们的‘猜疑链’……该动起来了。”
,!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西方李自成大军的方向,又扫向北方连山城多尔衮的营盘,如同一位等待大幕拉开的导演。
山海关与永平府之间,那条被车马踏得泥泞不堪的官道,在这几日成了乱世中最繁忙也最危险的神经。
尘土飞扬中,快马信使往来如梭,带着三方主帅的意志与试探,在死亡边缘狂奔。
官道两侧的山林,则成了阴影的巢穴。
在距离官道约半里地的一处隐秘山涧里,枯黄的蒿草和嶙峋的怪石成了最好的掩护。
两个身影伏在冰冷的岩石后,如同两块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石头。
他们穿着用兽皮和粗布缝制的简陋袄子,外面胡乱裹着些枯草,脸上涂抹着泥灰,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官道的动静。
他们是多尔衮撒出去的“探子”——满洲八旗最精锐、最剽悍的探马斥候,图海里和扎木苏。
图海里是老手,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砺。扎木苏年轻些,是图海里的族侄,第一次执行这种深入敌后的任务,眼神里带着紧张和新奇。
“叔,看!又一个!”
扎木苏压着嗓子,指向远处官道扬起的一股烟尘。一个穿着明军号衣的信使,正拼命抽打着坐骑,向永平府方向疾驰。
图海里眯着眼,没说话,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指,在身旁一块潮湿的石头上,又划了一道浅浅的痕。石头旁边,已经划了七道。
“第七个了,今天。”
图海里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全是往李闯那边跑的。山海关里的魏老狗,是真急了?还是憋着坏水?”
扎木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叔,你说,王爷为啥让我们盯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大仗在连山那边呢。”
“蠢!”
图海里低斥一声,却没回头。
“连山那边,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这里,才是关键!魏渊和李自成勾勾搭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爷要的是他们往来的证据!是魏渊亲笔写的信!”
他指了指山下。
“看见没?这些跑腿的,都是送信的。谁能拿到那封信,谁就是王爷面前的头功!”
扎木苏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