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挥挥手,示意军士退下。
他踱步到李过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这副狼狈却硬气的模样,眼神中并无太多胜利者的嘲弄,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欣赏。
“李将军,永平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只是这方式…着实令人唏嘘。”
魏渊的声音平和。
李过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沙哑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假惺惺!”
“杀你?”
魏渊轻轻摇头。
“本督师若要杀你,在永平城外便可一箭了结,何须等到今日?你虽为贼将,但忠勇可嘉,为李闯殿后,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算尽忠职守。本督师敬你是条汉子。”
李过身体微微一震,显然没想到魏渊会说出这番话。他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渊。
“来人!”
魏渊不再看他,对门外吩咐道。
“解开绳索。请军医来,好生为李将军诊治伤势。安排一处清净营房,好生看顾,饮食不得怠慢。李将军”
他转向李过,
“你且安心在此养伤。待你伤愈,是去是留,再做计较。”
李过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他活动着被捆得麻木的手臂,看着魏渊,眼神复杂至极。
有不解,有屈辱,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魏渊一眼,在军士的引导下,踉跄着走了出去。
看着李过离去的背影,魏渊脸上的温和渐渐敛去,恢复了深沉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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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李过,既是对其忠勇的些许尊重,更是为下一步做准备。
此人深得李自成信任,知晓大顺内部虚实,未来或许有用。即便无用,善待一个被俘的敌将,也能彰显他魏渊的气度,瓦解部分流寇的抵抗意志。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灼灼地盯住北京、通州的位置。
李自成和多尔衮在通州的缠斗,如同两只争夺腐肉的鬣狗。而他魏渊,手握新君这张大义之旗,麾下六万养精蓄锐、士气如虹的百战之师,正如同蛰伏的猛虎,即将向着那权力与混乱的中心,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通州,京杭大运河的北端终点,拱卫京师的东大门。
此刻,这座繁华的漕运枢纽,却成了数十万大军殊死搏杀的修罗场。
初夏的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河水的湿润和商贾的喧嚣,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和尸体腐败的恶臭。
运河以西,清军大营连绵十余里,旌旗招展,营盘森严。多尔衮将他的中军设在了一座坚固的土堡之上,俯瞰着整个战场。
他深知己方优势在于精锐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劣势则是兵力相对较少,且深入敌境,补给线拉长。
“传令!”
多尔衮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手指在地图上运河几处关键渡口和桥梁划过。
“阿巴泰、鳌拜!率正黄、镶黄旗精骑,为左翼锋矢!沿张家湾至漷县一线游弋,寻机突破贼寇防线,直插其侧后,断其粮道!”
“多铎!你率正白、镶白旗主力为中军铁拳!正面强攻刘芳亮部核心阵地!务必击穿其车营!”
“孔友德!率你部蒙古轻骑及汉军旗火器营为右翼策应!压制贼寇左翼,掩护多铎进攻!记住,以骑射袭扰为主,保存实力,待中军突破后,立刻扩大战果!”
“各旗务必紧密配合,以快打慢,以点破面!本王要的是雷霆一击,打垮李自成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