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他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看到了被亲兵护着、试图趁乱逃跑的洪承畴,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岩,正带着一小队人马,试图稳住阵脚,却被汹涌的溃兵冲散。
“拿下洪承畴!生擒李岩!不得伤其性命!”
魏渊沉声下令。亲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洪承畴面如死灰,束手就擒。李岩看到魏渊,眼神复杂,长叹一声,掷剑于地。
五月二十一日,黎明。
通州东岸战场,伏尸遍地,硝烟未散。
大顺军主力,一夜崩解。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勉强穿透弥漫的硝烟和尘埃,照亮通州东岸清军营垒时,这里的气氛却与昨夜的紧张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松懈和得意。
镶黄旗的一个普通步甲,名叫乌勒登,正和几个同伴在刚清理出来的营区边缘,看守着一群昨夜抓到的数百名大顺军俘虏。
这些俘虏个个面黄肌瘦,伤痕累累,眼神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
“呸!一群废物!”
乌勒登啐了一口,一脚将一个试图讨水喝的俘虏踹翻在地。
“你们那狗屁皇帝呢?不是要跟咱大清天兵死磕吗?怎么被魏阎王吓得屁滚尿流,连营盘都不要了?哈哈哈!”
周围的清兵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
他们昨夜亲眼目睹了对岸闯营的崩溃,听到了那震天的喊杀和绝望的哭嚎。
虽然魏渊的突然袭击让他们也心惊肉跳,但看到李自成被打得如此之惨,一种“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窃喜和轻松感油然而生。
睿亲王已经下令,收拢溃兵,清点缴获,休整待命。
许多人甚至觉得,魏渊血战一夜,必定人困马乏,今日该轮到他们大清坐看魏渊如何收拾残局,甚至可以谈谈条件了。
乌勒登踢打着俘虏取乐,看着他们恐惧瑟缩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征服者的快意。
他揪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俘虏,狞笑着举起腰刀:
“说!你们营里还有没有藏银子?不说?老子先剁你一根手指头!”
那俘虏名叫王三娃,原是陕西的流民,被裹挟入闯军。
他惊恐地看着明晃晃的腰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剧痛的降临。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这屈辱的折磨下…
乌勒登的腰刀即将落下,那尖锐、雄浑、如同催命符般的号角声,骤然撕裂了清晨的微光与清营虚假的安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
这号角声不再是昨夜对岸的远雷,而是近在咫尺、来自运河上游的死亡咆哮!
“呜——呜——呜——!!!”
乌勒登的狞笑瞬间冻结在脸上,化作无法置信的惊恐。他猛地抬头,望向东北方。
晨雾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无数面猎猎作响的旌旗如同钢铁森林般破雾而出!
那面巨大的明黄龙旗,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旁边那面仿佛浸透鲜血、散发着无边煞气的“魏”字大纛,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刺眼夺目,如同神只降下的审判之旗!
紧接着,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那不是闷雷,是无数铁蹄整齐践踏大地发出的死亡节奏!
如同天河倾泻,一道由钢铁、怒火与复仇意志组成的洪流,沿着运河河岸,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向着毫无防备、沉浸在“坐收渔利”美梦中的清军营垒,碾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