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卷起墓园周围的野花,在空中打着转儿,将宋修裂开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爸!”宋季廷失声大喊,伸手想要冲破花的屏障,去抓住父亲的手。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穿透那一层屏障,都无法抓住父亲的手。宋修却在笑,笑得缱绻温柔,静静看着那座坟茔,仿佛看到了心爱的人。“季廷,你妈来接我了。”他喟叹着,起身在风的裹挟中,一步步走向坟茔。风越来越大,有越来越多的花瓣从四处飘来,在晚霞最后一缕余光里,下起了一场花雨。躲在车里的孩子们忍不住往外看,发出感慨。“哇,下雨了,是彩色的雨哎!”飞沙走石,让所有的人都睁不开眼。唯独林菀君站在风暴中心,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坟茔上有个纤细的身影,她看到宋修的脚步雀跃急切,上前紧紧抱住了那道影子。她看到两道身影携手而行,一起消失在花雨深处……雷声轰隆,大雨滂沱,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笼罩了墓园。那些飘飞的花瓣也纷纷落下,化作落红,像是花的嫁纱,像是步入婚姻殿堂的红毯,一直通往墓碑……宋季廷站在雨中,眼眶赤红目眦尽裂。“爸!爸!”他哭了,年迈的老者哭得像个孩子,委屈又难过。他一直叫爸爸,就像若干年前他刚牙牙学语时,跟在父亲身后,咿咿呀呀叫着“爸爸抱我”。他的爸爸失而复得,他的爸爸得而复失……宋明城和宋战津搀扶着痛不欲生的宋季廷,李月棠和林菀君搀扶着几乎晕厥的蒋荣华。宾客们一片肃静,就这样站在滂沱大雨中,看着一股洪流从后山袭来,将墓坑荡平,最后,卷起一座新的坟茔。这场雨来得突然,也消散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乌云散开,月明星稀,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怎么回事!宋明城,宋战津,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宋季廷厉声质问,情绪已然失控。“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宋战津的声音沙哑低沉。“您还记得那个传家宝戒指吗?以前奶奶说过,戒指里别有洞天,太爷爷当年负伤之后,就留在了那一方洞天里。”蒋荣华大为震惊。“戒指里真有洞天吗?我以为是你太奶奶讲神话故事呢!”当初婆婆将戒指传给她时,曾提及过戒指里隐藏着另一个世界,只是没人能找到入口。她研究过许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渐渐地,便以为只是传说罢了。后来她把戒指传给了林菀君,也只是当做宋家的传承而已,没想到戒指到了孙媳妇手中,竟认了主。显然,在这之前没人想到宋修就在戒指里。他的妻子半生都在思念他,却不知道他离她那么近,他们,其实没有分离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很是唏嘘。“那……那就让他再回到戒指里啊。”宋季廷哽咽说道:“起码,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不是吗?”“他如果在戒指里,会一直活下去,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孙子乃至重孙子离世,这对他来讲,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林菀君轻声说道:“这世上最痛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听到这话,宋季廷无语沉默。他代入了自己,忽然就理解父亲的选择了。如果永生的代价是这样,那他不如坦然赴死。死亡只是一场迁徙之旅,从有子女的地方搬到有父母的地方,仅此而已。如此,宋季廷反而释怀了。其实今天的重逢,已经是上天额外的恩赐了。当初父亲走得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现在他回来了,郑重与亲友家人告别,了却他身为儿子最后的遗憾。往后,他们祭拜的不再是父亲的衣冠冢,而是真真正正承载父亲灵肉的归处。宋季廷看着身边的空地,忽然笑了。“明城,以后我走了,就把我葬在这里,我想离我爸爸妈妈近一些。”此时此刻,父亲只是父亲,而不是谁的爷爷与太爷爷,就是他的参天大树。宋明城笑着答了声好。宋战津从车里拿出早已备好的几把铁锹,将太爷爷与太奶奶的坟墓修葺一番。你看,老爷子真的很体贴,哪怕是赴死,也不想给子女添半点麻烦。到最后的最后,他用一阵洪流填墓,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最后入土的模样,不让子孙后代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但可以肯定,他最后是笑着离世的,没有任何遗憾。很快,墓就修好了。“老爷子之前有过交代,不要给墓前栽种柏树,太奶奶不:()穿书七零,手握空间搬空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