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拿着长剑如棍棒一般往敬真身上猛砸不断,“还敢打晕我守门的人,你狗胆挺大!”
剑身抽打时剑刃划破敬真的衣衫,割裂他的皮肤,殷红的血隐隐约约地冒出,汇在垂落的指尖,渐渐凝成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悬弥看见,娥眉又蹙,“狗东西把你那脏血给老娘擦干净!谁让你把你的臭血撒在这里!恶不恶心!”
因敬真和明月的特殊关系,聆璧特意向他提起这事,嘱咐了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惹怒了悬弥。敬真心里明白,悬弥怒骂不断,他愿意受着。然而顾念时间一分分流逝,不免也心焦。
“悬弥山主若是因明月师伯的事对我有微词,敬真不敢辩驳,甘愿受罚以平息山主怒火。”
他双手伏地叩头,“但请山主救一救我师尊,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又扬起的手蓦然一滞,悬弥愣了愣,高高举起的长剑再落下就变成了拐杖拄在手里,“等等,什么玩意儿?明月师伯?你师尊?”
她努力去分辨她话里的信息,有些没懂,“你师尊不是明月吗?”
敬真的头依旧埋在地上,“我师尊是昆仑墟道尊明雪,明月仙尊是我师伯。我师尊受盟心誓反噬,命火又残缺不堪,如今身受重伤,求山主施以援手,救救我师尊!”
“什么?!”听懂他如今是明雪的弟子之后,悬弥迅速捕捉到他话中的重要信息,“你说明雪她怎么了?”
问话刚说出,悬弥冷不丁记起她跟明雪的约定——“我们的交情就此打住,从此你不识得我悬弥,我未曾见过你明雪”。她泠泠一笑,“话又说回来,她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敬真猛然抬头,“山主?”
怎会这样,她是在开玩笑还是怎么,聆璧仙尊不是说悬弥她以前最和师尊交好吗?!
膝行而前,敬真凑到悬弥脚边,又不住磕头:“山主若是因为介意我才不肯救师尊,我愿意去死,求山主行行好,救救我师尊!”
然而悬弥朝后退,躲开他的叩求,“你死不死与我有何关系?我们既已说了老死不相往来,便是说话算数,绝不可能再有纠葛的。她既然快死了,那你回去吧,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敬真不听,一味地叩头不止。
很快,他磕头的那块儿地砖就洇开好一片鲜血。敬真不管不顾,埋头猛磕,额上沾了血水再砸下去,“咚咚”声中,又将那血溅得四散。
悬弥被他这誓把山石磕穿的劲头唬住,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却又只觉得倦。
她回头,看见殿下廊前围着一些看热闹的弟子,不免又多添几分烦躁。
她最宠爱的一个小弟子跑过来,躲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嘟囔,“师尊,这人好吓人啊,要不我们把他赶出去吧。”
悬弥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软声安慰,“芩芩不怕,跟你师姐师兄回房去,我待会儿就过去给你们上课。”
芩芩懵懂地点头,依依不舍地拉着悬弥的衣袖,“那师尊可不准迟到,芩芩和师姐师兄都等着师尊呢!”
“好,去吧。”说着,她转身,招手叫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弟子,“把你师妹先带回去。”同时又警告,“还看热闹,今日的药书都背会了吗?”
那弟子脖子一缩,不敢多言,急匆匆接过小师妹就要走。
八卦的本能驱使她不由得回头瞥一眼那个贸贸然闯上来的小神仙,这一眼不打紧,直把她吓得一哆嗦。
“师尊、师尊!”她的手颤抖着指向悬弥身后,“他,他死了!”
死了?!
悬弥大惊,转身忙看去,却见敬真瘫倒在大片的血污之中,额上的破口里,还殷殷地冒着不停。
真死了?
悬弥不敢再托大,掌心凝灵查探一瞬,登时白眼要翻上天。
“我真服了!”她转头怒视,“你就算是没有天赋也得长点脑子吧!他是个神仙!你见过哪个神仙磕点头流点血就死了的!”她气到发抖,“以后出去可别说你是无方山的人,我丢不起那张老脸!”
芩芩凑过来,软软的声音柔软地哄她,“师尊不要气了,五师姐也是担心才会这样的,这不就是师尊常教我们的医者仁心吗?”
五师姐默默流泪,心想芩芩万岁。
芩芩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流过,她心里静了下来。
真要她眼睁睁看着明雪死,那是不可能的。与其现在拿乔托大,不如等明雪好了再去狠狠讹她一笔。
罢了罢了,她们那辈人的恩怨,何必为难一个小孩。
五师姐见悬弥神色柔和下来,知她心软,怯怯地问:“师尊,那他……怎么办啊?”她指了指血还在淌着的敬真。
悬弥撇嘴,“要我把他搬进去吗?”
她着重强调了“我”这个字。
于是躲在后面的一群弟子纷纷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敬真架起来,往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