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实现愿望吧,那些在灵魂深处翻涌着的,将要枯竭地痛苦着的愿望。
姑母的和修治哥哥的。
她看着我,看着我,在我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像是被什么凝固了一样看着我。
然后慢慢地,推开了我。
“你说什么……?”她生涩而茫然地问我,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就好像我打破了一个本不该打碎的东西,“你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被她的动作打断。
“阿椿?”她慢慢捧起我的脸,目光毫无焦距,语气却慢慢支离破碎,“阿椿……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你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啊?”她浑身颤抖着哭了出来,“没有人爱你啊阿椿,也没有人爱我了阿椿,我不能什么都没有了啊。”
“姑母……?”我茫然地喃喃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了个样子。
而她就那样喃喃着“对不起”,目光空洞地举起了我们常用的茶壶,砸在了我的头上。
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血液淹没了我的世界,我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轻易地被一下又一下地摔坏,支离破碎。
整个世界在我眼底摇晃着,连同姑母歇斯底里的面孔,扭曲得仿佛不真实的幻觉。
“姑母……”我艰难地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水面上的月亮一样,试图从那些像我倾泻下来的巨大痛苦的间隙中拥抱她。
尖锐的哀鸣以从未有过的凄厉在我耳膜上辗转着,几乎要淹没一切感官。
为什么不愿意逃走呢?
明明那么痛苦。
为什么却宁可扯碎自己,折断骄傲也不愿逃走呢?
她忽的凝滞,颤抖的呼吸混合着压抑的哀鸣碎了一地。
我抬起头,充满希翼地看着她,鲜血从我的额角流下,落入我的眼睛里,将她染得模糊。
我听见她剧烈地发抖,像是回家时看见被歹徒伤害的女儿的无辜母亲一样扯着头发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她没能抛弃痛苦,即使抛弃自我。
而新的痛苦再一次淹没了她,从内里将她撕裂。
“阿椿……对不起……”她嘶哑地呜咽着,跌到在地,拼命地后退着,像是将要崩裂的弦。
我迟钝地眨了眨眼,疼痛终于慢半拍地击中了我。
我不叫阿椿。
我叫津岛弥奈子。
我终于意识到,终于终于意识到。
“阿椿……”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着,念叨着一个个我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表情逐渐空茫,就像她的灵魂又一次从身体里出逃。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看见过我啊。
我倒在血泊中,努力睁大眼睛,凝视着阴郁的天空。
青灰的天幕遍布着厚重的云,阳光在这种天气里显得奄奄一息。
许多熟悉的面孔在我的视野里交错着,她们哭泣着大喊着,脸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是一场荒唐的默剧。
什么嘛。